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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追趕一列不說話的地鐵
——龔學明10首地鐵詩讀後感懷
1
清晨，被攥緊的靈魂
緊緊貼在
被假意安撫中的扶手
為找回昨夜失落的自信
我開始做吞吐功
昏暗的人潮裏
擁擠的影子
被奔跑的時間撕裂
在先生的地鐵詩中沉迷
我忘卻了眼前的
苦惱、焦慮和不安
2
猝不及防中打了個趔趄
微涼的清晨
在喘息中受孕
地鐵向黑暗處開去
漂泊的影子
此刻在我的四周
映射出追夢的足跡
先生，你卻以近似
冷漠的目光
審視著這斑駁的歲月
3
多少年了！從冬天到夏天
面對濕漉漉的
黑色枝條上的許多花瓣
我曾經在老龐德的
《地鐵車站》裏奔突
然後蜷縮成一個虛幻的夢
今天，落在我眼前的
已經不是人群中
幻景般閃現的
那幽靈一般的臉
而是正在將
厚厚的冬裝放入行囊的詩人
4
時間，在您的詩中
滴漏著寂靜
那賓士中的啞漢
於空蕩蕩的愛慾裏
一路風馳電摯，穿過
地下的朦朧、曖昧與黑暗
百行詩句，以隱喻的微妙
顯示著人間的患難真情
沒了痛感的地鐵
穿行在人性的深處
一段似愛非愛的相遇
縫補著生活的裂縫
5
去追趕一列不說話的地鐵
路，斷在了
一滴淚水的盡頭
光影茫然，人聲虛假
我以在場的方式對待世界
一生沒有學會逃避
在一粒沙子裏看見宇宙
在一朵花裏看見天堂
在日子與文字裏從容穿行
那淚濕的懷念
被揉碎成一片江南煙雨
啼血的詩句
在我的夢幻中輕飛
一條悠長的路通向黎明
6
廣遠之勢，精微之筆
靈魂底處的音響
在情緒的綿綿延續中
糾結、掙扎
欲罷而不能，欲言又止
血在夜色裏流動
從虛妄中提取精華
追憶被蒸發後
傳來了微信中的一聲問候
以自己的語言寫詩
悠遠而不失深邃
我在朋友的群聊中急速行走
7
據說，地鐵有亢奮的紅色
我在您的座位上
壓下半小時的昏睡
有些事是濕的
有些人連著熱淚
我呼吸著
卻感受不到空氣的流動
然而，您和我都沒有失望
一步步穿過地下的黑暗
在我們的視野內
光線越來越多
在地鐵和高鐵的中轉站
那些攜著旅行箱的
人們，終於全都醒來
8
地鐵上，我也曾歌吟
地鐵上，我也曾失控
坐在窗沿上向下看
若即若離，似遠而實近
英雄已去，不再回頭
風波亭，瀟瀟雨歇
擁擠的行人早已散盡
往事漸乾或枯
記憶，或者忘卻
在一種龐大的秩序裏
小心翼翼清空自己
門外，語言碎成一地落葉……
2017. 6.28淩晨於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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