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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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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老人的心靈自傳（16題）
01
枯枝老樹，在撲面而來的
夕陽深處瑟瑟搖曳
模糊的橋面上
模糊的人影
被起起伏伏的浪波淹沒
終點站快要到了，一路顛簸的
1105依舊在拼命加速
片片落葉
漂泊於西風凜冽的冬月
一副老花鏡，輝映著
晦暗的天空
沙塵暴中遺落的一粒流沙
已經被這冬月的
寒風鏤空成獨語黃昏
①
1105，11月初五（農曆），隱喻老人的生日。
02
醉眼朦朧，回望黎明前
鄉間的那一片蒼涼
無邊的荒野
蔓 延著無邊的莽莽
記憶的u盤，存不下
沉沉的夢斷情殤
一路驚惶，是因為
沙塵到紅塵的劍影與刀光
從那一天開始
輪迴路上，我又開始了
一次新的跋涉
冬月，庚辰年，1105
一粒流沙，在人間
感受歷史的沉重與憂傷
03
曾記否，那北風的寒涼
驅散了漫天黑雲
而依舊飄曳的
是那一縷縷綿綿繚繞的炊煙
關於前世的事情已經迷迷糊糊
只因為孟婆湯喝的太多
我一直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誰
諸多流言，在父老們的
口碑中血腥而恐怖
惶恐不安的村莊
愈加動魄驚心，噩夢連連
04
一棵在泥土中生長的小樹
癡情地望著遠方的孤月
一望就是十六個春夏秋冬
虛妄的年代已經被時間拉黑
晚霞的豔麗總是令行人陶醉
在梨花與桃花之間踱步
那走不出的夜色
愈加撲朔迷離
幻影，在茫茫夜霧中讓人癡迷
05
深情望月的路上
看大江東去
滾滾浪濤，頓時就淹沒了
一個孩子的夢幻、浪漫與天真
北上的1105從黎明出發
在冰冷的鐵軌上一路狂奔
06
大海連著藍天
藍天飄著白雲
一只蒼鷹穿越寂靜的夜空
十年風雨周水子
如夢如幻
我看到的是星光下泛起的狼煙
07
南滿——北滿
鬧市——荒原
一堆堆篝火
燃燒著夜晚的寒冷與寂寞
廣袤的大平原
茂密的森林
大東北那旮旯
天空一直飄溢著
我那美好的青春迷人的夢
08
一十三年還舊都
秦淮河畔
未老先衰的靈魂被解剖
被一臺臺儀器分析
那撕裂的碎片中
我還是找不到
迷失了多年的自我
山花次第烽火路
燕子磯頭逐浪波
在市場起起伏伏的價格中
跌跌爬爬
四十二年，看一只只螞蟻翻越山坡
09
黑髮變白髮
青春成耄耋
踩著自己的影子
徒留一路已經冷卻的記憶
以落後於時代的步履
緩
緩
而
行
惆悵於老去的悠悠歲月
以一杯淡酒消解當年的豪情
從一到四到八
四條腿、兩條腿
又見腿三條
吾老矣
把夢留給新世紀的後來人
10
年過花甲，不僅看見了美
也看見了醜陋與悲愴
在雨花台的古道上漫步
花開爛漫，一路聞淡淡清香
揮灑抑揚頓挫的花雨
在西江月冷中
反芻歲月，把世間清寒細細咀嚼
洗去多年來的俗氣與牽掛
以一顆平常心觀照紅塵
天界寺旁再入夢
幽暗的朦朧裏
苦苦尋求一絲詩意的虛光
11
天地蒼茫，星空浩瀚
天氣無常，葉落秋霜
嘆 紅樓夢斷
花雨飄零
一頁頁分行文字
到頭來不過是夢幻一場
廿四個春宵秋夜
獨坐於疼痛的深處看魑魅魍魎
12
人生渺渺，來去匆匆
南柯一夢，諸事皆空
靜思、獨處
淡泊、望天
路漫漫，幾度掙扎幾度蹉跎
悟淨終未淨
雲空未必空
致虛極
守靜篤
耐心感受冷熱交替中
一粒沙子的心火
13
八十年天翻地覆
八十年地老天荒
釀一壺回憶
飲一杯滄桑
在人生的荒誕裏望落日西沉
龍行龘龘，蛇行 躑躅
人各有志，或喜或悲
入夢到了癡絕
便只有處處傷疤，累累傷痕
穿越千秋寂寞
婉約一紙惆悵
在花影中讀易吟詩
總是有
斬不斷的兒女情深
14
夜沉沉，終點站就要到了
卻不知道
在哪一號碼頭進站
疲憊的1105
仍然在末路上晃晃悠悠地顛簸
寂寞的黃昏讀著
古老的故事
傷口於徐徐清風中結痂
斑斑駁駁的光線裏
尋找著回家的方向
一切皆流
無物常駐
風雨中，看漫天的飛絮飄零而下
15
不要問昨天的我從哪裏來
也莫問明天的我到哪裏去
八十四載，一生虛度
我依舊
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誰
無奈中，只能在夜靜三更
為一粒流沙壘一塊無名的墓碑
至誠無我，動靜如一
流年似水，明心見性
唉！一個人的一生
其實就是在杯水裏留下幾抹幻影
16
總算是攀上了一輪虛擬的新月
被引領去大唐尋找太白
期待從詩仙詩句中
找回仍在迷路上彷徨的自己
酒香裏飲一段豪腸
夢境中有了一陣奶香
以詩育心，以美啟真
江南草長，五彩繽紛
啊！我就是我自己的主
獨行的路上無悔無怨
悲情的靈魂不知道回頭
還在消磨著我那
殘存生命中的孤獨和虛無……
（寫於癸卯年露月廿八—冬月初五，即西元2023年12月10--17日。
2024年3月1--9日修改、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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