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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變亂年代的獨醒者
✦晚清名臣郭嵩燾的累與淚2024.11.25
01
在大西洋的濤聲中醒來
他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啊！這化外之地，果真是
清風良辰，處處美景
傳說中的“鬼佬”“紅毛”
竟如此文質彬彬
紳士且浪漫，風情萬種
1877年元月，某日清晨
大清駐英公使郭嵩燾
倫敦街頭宛然兀立
望著眼前整潔而有序的
車水馬龍
他不禁浮想聯翩，感慨萬千
02
學校、街道，工廠、報社……
博物館、圖書館、文化館……
從那一天開始
他參觀，他走訪，他拜會
風塵僕僕，馬不停蹄
叩著時代的門，他鍥而不捨
風撕碎陰影，光穿越夜空
幻影，在西方的細雨中
漸漸增濃
紅塵中儘管刀光劍影
軀體裏依舊熱血沸騰
那一天，他為自己選擇了
一條艱難而又孤寂的不歸路
在一片充滿色彩的虛無中
他感受到的是時間的芒刺與劍戟
03
睜眼看世界，才知道
天下如此之大
面迎英吉利海峽的風
方曉得古老中華已經老態龍鍾
葡萄酒別有滋味
非杜康可比
呼嘯的火車一日千里
再不奮起直追
天朝就會被歲月掏空
04
商賈、造船、製器
只是西方的“末”
朝廷政教，才是立國之本
三代之治在英吉利 ①
花開窗外，已經伸手可及
可笑的是井底之蛙
可悲者乃寸光的鼠目
醒來吧！朝中的高官權貴
醒來吧！沉睡的中華
閉目，老花的眼睛開始落雨
睜眼，大街上到處都是趕路的人
05
“西洋之富，專在民
不在國家也”
“豈有百姓窮困
而國家自求富強之理？” ②
反思，撥開雲霧一目千里
反思，是一聲聲沉重的歎息
悲歎於古老帝國的愚鈍
悲歎於一個時代的昏沉
眾醉而斯人獨醒 ③
一個朝中“異端”，悲劇難免
06
超前見識，超前視野
超越時代的一代精英
一部《 使西紀程》震驚滿朝文武
漢奸、賣國賊、數典忘祖……
對朝廷不忠、“有二心於英國”……
攻擊、漫罵，猶如泰山壓頂
有人揚言，要挖他家的祖墳……
07
一部凝聚熱血的著作
慘遭朝廷封禁
一顆忠誠的報國心
被踐踏腳底
靈魂在骨頭的敲打中不肯回頭
時光深處，他徒留一手無奈的蒼白
奴化時代，靈魂無處棲息
朝中容不下異端
孤寂的公使，只能黯然離任
08
別了，兩年的出使生涯
別了，這西方的別一樣文明
海天蒼茫，望浩瀚星空一輪殘月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湘陰城西
玉池山農，總算是
回歸鄉村
不是榮歸故里
更沒有美酒鮮花
老友們冷漠的面孔
讓他感到冰霜一樣寒冷
09
撲塵歸來兮，舊事重溫
兩株石榴樹，風中搖曳
出面榴軒， 撥雲見日
望山林，懷揣二兩清風
普田巷口小坐
笑談這些年來的苦辣酸甜
本想像陶淵明一樣
歸園田居
什麼家事國事天下事
統統拋在一邊
哪知道，世事紛繁欲罷不能
一顆不死的心，總是吊在半空
10
歎國家之遲暮
歎朝臣之無能
秋意漸深
頭頂有哀哀雁鳴
一味的愚蠢，一味的蠻
一味的奸詐，一味的怕
戰，總是敗
敗，就是跪地求和
泱泱天朝在沉淪
一旦滑下深淵，將萬劫不復
11
那異國他邦，正方興未艾
波濤洶湧之大海
正引領這個星球走向藍色文明
那“西洋政教、製造
無不出於學” ④
要知道，堅船利炮的背後
更深一層的東西
是制度，是風俗，更是人心
12
天冷的時候，煮一壺
可以暖心暖肺的茶
血，總是熱的
松風寂寂中伴一彎新月
思之、悟之，歎之、念之
百無聊賴中，總愛聽一聽
天籟之音
鳥棲魚不動，月照夜江深
八萬里浩瀚蒼穹，誰人與共？
13
獨醒之累，獨醒之淚
獨醒之痛，獨醒之悲
那殿堂之影
正一天天塌陷
天翻地覆中
一介書生無力回天，只能徒喚奈何
14
洋務三十年，今非昔比
滿朝文武，歌舞昇平
更有北洋水師揚威耀武
天朝就是天朝，捨我其誰！
捨 本求末，已經南轅北轍
井底之蛙，不知天外有天
說什麼“亞洲第一”
實乃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若小日本來犯，必敗無疑 ⑤
15
多年閉關鎖國，積重難返
無知無識，尚需啟蒙
中華之崛起，任重道遠
華夏之振興非一日之功
一代又一代，至少還需三百年
⑥
天低雲暗，山河破碎
身世蒼茫，盛衰反復
眼前萬事隨雲變
鏡裏衰顏借酒溫 ⑦
時代的獨醒者
在夜的黑暗中眺望黎明……
16
郭老先生走了
一腔遺恨報國無門
郭老先生走了
只留下一聲聲歎息
清醒看世界，華夏第一人
三起三落，目標始終如一
天蒼蒼，鐘罄之聲
綿綿不絕
百年過去，流血的傷口
至今尚未結痂
烽火連天多歧路
雪擁藍關馬不前
效先賢，在世事的大變局中
一步步跋涉
中華的強大與振興就在明天……
①②④⑤⑥引郭嵩燾語。
③引臺灣歷史學者王榮祖評郭嵩燾語。
⑦引郭嵩燾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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