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魯番

 

最後有不可抗拒的疲倦來襲

純黑色的虛無貓踞在我們臉上

讓紅水銀在血系中退潮

經歷著大決堤後的寧靜

就這麼擱淺在平面的死亡

我們殉情,且並肩陳屍

 

夜原是立體的,雖然時間在鼠噬

星在屋頂上哨,且傳著口令

我們在屋頂下造潮濕

使一切能膨脹的都膨脹起來

席夢思吐魯番著我們

 

用這種不耐煩的手勢

扔開嫘祖的藝術,衣著洪荒

原始林的瘴氣使我們迷惑

且交換體溫,磨擦燧石

企圖將一切生命連根拔起

企圖先鴆死對手,然後自鴆

 

血這種液體是最容易煮開的

已經在彼此的酒精燈上

點火,且煽動紅海的澎湃

上你的百睫窗,我也能嗅出

的焦味,而白煙微透

自所有開敞的汗孔

 

至少可以忘記地下的潮濕

用你的潮濕證明你是雌性的動物

至少可以忘記蛆的凌遲

用白熱烙著有的標記

忘記僵冷,忘記空眼眶的黑視

生存著,在絕對可靠的現在

在另一個肉體內忘記這肉體

 

當脊椎動物在行星反面用著太陽

或是在建築物內用人造的月色

當他們集體在表面上推磨

在不同的輪子上服著尼古丁

在不同的拉鏈裡向外張望

用眼睛駕駛郊的雲  

                        19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