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乳岩 

 

史前的童貞夜嚥下了我們

無首無尾的黑暗

生之前,死之後

冰澗漱著細細的地下水

 

捫到冥川上游

山的盲腸不通向何方

日月都留在洞外

誰的手中一枝電筒

 

撥也撥不開的深邃

髣髴凝固的夢境

腳下是珊瑚叢

千盞琳瑯是吊燈

 

石乳下降,石筍上升

盤古的白鬚緩緩地長著

千載一釐,萬載一分

升降之間虛懸著永恆

 

向一隻耳朵噓氣:永恆,永恆

誰能愛我三分

我便愛誰半寸,不腐的石槨中

你是鐘,我是筍

 

百年前,南軍在洞裡藏金

嚮導說:更早更早以前

戴羽繪面的紅酋長

在洞口薰炙鹿肉

 

岩石也有音樂啊,他說

且揚杖擊石

向玲玲瓏瓏的雕塑敲起

石器時代的流行樂

               1965.5.2西佛吉尼亞。煙洞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