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廣鐵路九廣鐵路

 

你問我香港的滋味是什麼滋味

握著你一方小郵簡,我凄然笑了

香港是一種鏗然的節奏,吾友

用一千只鐵輪在鐵軌上彈奏

向邊境,自邊境,日起到日落

北上南下反反復復奏不盡的邊愁

剪不斷輾不絕一根無奈的臍帶

伸向北方的茫茫蒼蒼

又親切又生澀的那個母體

似相連又似久絕了那土地

一只古搖籃遙遠地搖

搖你的,吾友啊,我的回憶

而正如一切的神經末梢

這條鐵軌是特別敏感的

就像此刻,小站的月台上

握著你的信,倚著燈柱

就閉起眼睛,聽,我也能分出

那輕脆如叩而來的,是客車

那沉重如搥,轟天撼地而去的,是貨車

而一陣腥臊薰人欲窒的

閉氣吧,快,是豬車

                                197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