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岳母  「新大陸」詩雙月刊一九九一年八月第五期

 

前言:

我突然心血來潮,把書櫃裡零亂的書籍從新整理一番,一張殘稿突然映入眼簾,是寫給岳母的,岳母辭世卅年了,那年我在加拿大遠洋赴英國,把她的骨灰獨自背回祖國,完成她生前的心願,希望她回到老家入土為安,並把她生前的事蹟永留詩章,刊於「新大陸」詩雙月刊,一九九一年八月第五期,時近清明,倍念故人,我把殘稿原詩摘錄下來,再付寄風笛笛人子頁永久留存,作為對岳母的一份恭敬及懷念!

 

(一)

二月冰封  噩夢傳來

我的淚水  飛灑如雪

撥雪穿冰  跨越重洋

我投入霧都——倫敦

 

緊摟著您僵冷的身軀

——已是啞不成聲

一場戰火慘絕人寰  夫亡子散

您和子女慘被分隔了四十五年

 

朝思暮想  愁腸寸斷

骨肉離散始終未能團圓

歷盡滄桑  撫大遺雛

您挺直底背骨慘被生活壓成弧形

 

夜夜憑欄眺望那深邃的蒼穹

您內疚遺憾自己愛護不週

朝朝焚香向天地神佛祈禱

望能有朝一日可彌補親情

 

(二)

曾幾何時  您感觸輕訴

「加拿大的雪太冷」

「倫敦的霧太濃」

「廣州的陽光最溫暖」

 

曾幾何時  您含淚說道

「我很想念兒女!」

「我何時回到家鄉?」

「我何日得償所願?」

 

來不及再等  再等——

生命已到油盡燈滅的時分

蠶到死時絲方盡

您到臨終鬱未消

 

抱一甕的骸灰

我的心  在滴血

哀哀的我踏上萬里長空

要完成您生前唯一的心願

 

(三)

葉落歸根

珠還合浦

送您  回到白雲故鄉

送您  回到兒女的身旁

 

生與死只隔一線

重逢與永別竟同時刻降臨

喊句蒼天啊!——

對一個可憐人為什麼這般殘忍?

 

您生前見不到的骨肉子女

此刻可否聽到他們在痛哭悽愴!

他們的頭髮都已斑白了

您是否還認得他們的音容?

 

祖祠已成廢墟一片

您是否還認得那棵老榕樹?

那口古井?  那條溪流?

而家鄉的父老們呢?——

 

(四)

我帶您回到——

您來時的地方

您帶我走遍——

我從未見過的風光

 

賜我——以萬里長城  故宮  天安門

以明十三陵  雍和宮的史蹟

賞我——以頣和園  天壇  香山

以北海公園  大鐘寺的秀色

 

此際:風雪已停

焚香三炷  燃燭二支

朝向蒼穹  三跪九叩

祭您於天國之靈

 

可憐的岳母  安息吧

我要把您的故事永留詩章

 

      翻錄於加拿大滿地可2021.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