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克柔碰杯

 

我們碰杯

在北半球的一塊楓葉中

八把鄉音隨即在空間互相碰撞

把日月星辰碰倒

地球被撞得倒轉回來

回到多年多年以前的家鄉

 

家鄉是一幅水墨

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的鉤勒

山水草木覆蓋一間簡陋的私塾

走進去

在壁報上找到你幼年的小圖畫

是多純潔的寫意啊

寫出三字經中第一篇

一篇打開一篇

打開了一條和歲月賽跑的泥路

路上有數不清童年的小腳印

那些天真的小腳印無法知道自己

明天一場風雨過後

有的教人心酸

有的教人動魄

有的教人讚歎

有的教人無處追尋

那些天真的小腳印又怎可料到呢

一覺醒來

今天我們在天涯海角相逢

帶來同一幅山水

一拼泡入小小的酒壺中

 

碰杯再碰杯

今天款友的菜饌不算薄了

這一碗湯

是太平洋煮沸的萬頃浪濤

那一碗肉

是喜馬拉雅山白切的胸脯

這盤用眼淚清蒸的笑靨

那盤有烽火烤臘的舊夢

酸甜苦辣調入細小的味碟

還有紅爐火當炊

一鍋採自天上不測的風雲

舉筷舉筷

我們一一夾起來下酒

 

添酒再添酒

滿滿的酒在杯的圓周溢流

好像尼加拉大瀑布

你說:要捲起這一匹布帶走

明天

倘若帶回南國的海灣

掛在千萬隻眼睛徘徊的走廊

請告訴南方的朋友

這匹宏偉壯觀的尼加拉大瀑布

奔流著我們碰杯橫溢的鄉愁

 

最後,我們碰成一幅潑墨

秋未至,人已走進黃昏

席將退而南國的紅河潮起

洶洶湧湧的跨海划入杯中

把我們的臉

潑成一葉葉早熟的紅楓

 

            2008.7.30加拿大多倫多

 

  詩中所說的走廊,意指李克柔所開設的畫廊。

 

後記 ● ● ●

○○八年七月間,越南著名畫家李克柔的作品,獲國際畫家大會甄選推荐於世界巡迴展覽,國際畫展最後一站,是於八月八日京奧開幕的一天在北京展出。畫展在巡迴北美期間,李克柔曾踏足加拿大多倫多找到家鄉的朋友,在鄭斯駿家中歡聚一堂。本詩乃寫故鄉人天涯相逢恍如隔世,打開往事感慨萬千。該日痛快碰杯共八人,即:李克柔、李振南、劉永光、陳俊嵩、鄭斯駿、謝海裘、吳麗梅。  

 

左二︰國際巡迴畫展唯一的南國李克柔畫家 

左三四︰作者多倫多夕夜笛伉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