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錫姆科湖

 

    每年入冬之前,老天爺都會讓我們享受三幾天好日子。我們喜歡深秋郊遊,看紅葉,歡送候鳥南飛……幾天前就嘗試過開車往北的方向走,打算到附近的湖區遊一遊。出門時仍然是一片藍天,當汽車走到還不很遠的地方時,突然颳起強風來,氣溫驟降,破壞了我們的美好計劃,奈何,只有匆匆回程。

    今天窗外又一片藍天,上網也發覺天文臺預測日間氣溫會徘徊在攝氏十二度之上,風速亦不超出每小時十公里。難得這樣的一個郊遊好日子,應該把握機會,於是就喚醒了仍在睡夢中的妻子,告訴她我突然想到之計劃。她言聽計從,準備好就輕裝上路。

    我們的目的地是錫姆科湖(Lake Simcoe),以往習慣開車沿著央街(Yonge Street)北上,離開市區之後就改稱第十一號公路,直到巴里(Barrie),一個位於鍚姆科湖西南邊的城市。來了這裡很多次,已經失去新鮮感,所以今天選擇利用第十二號公路,一條連接萊斯利大道(Leslie Street)一直往北走的公路,很快便到了凱西克(Keswick),一個在湖東南邊的小鎮。原來已是午餐時刻,我們隨便光顧了一家位於河邊的小餐館。臨窗而坐,一邊吃,一邊被河上的活動吸引著。一個健碩的男人,中年過外,將一艘機動快艇向著碼頭駛去,將它停泊在那裡,然後駕來一輛拖車,按部就班,不慌不忙,將快艇緩緩拖到運輸架上,跟著將它拖走。加拿大的冬天很冷,很多河流和湖泊都會結冰,結冰前必須將船隻搬上岸或駛進乾船塢(dry dock) 避免船身受損。加拿大人喜歡戶外活動,練就一身本領,這些防冬工作都是親力親為的,不會假手於人。

吃飽了不適宜立即開車,便到附近走走以幫助消化。餐廳對面有一家頗具規模的船廠

,提供船隻修理及停泊服務,方便湖區的用戶。玩遊艇是一項高消費的活動,維修保養都需花錢,非普通人可負擔得起,但仍有人樂此不疲。湖邊的地方都被一些度假屋佔有,不能走近一覽湖的全貌,有點掃興。我們繼續開車北上,以奧里利亞(Orrilia) 為終點。沿著湖邊的車路(Lakeside Drive) 走,一邊走一邊看風景。離開凱西克之後,汽車可貼近湖邊而行,這時便可一覽無遺看到大湖的全景,使我們喜出望外。走走停停,完全失去時間的觀念。妻子忙於取景拍攝,我走到沙灘上沿著湖邊散步。一大群灰鵝仍在這裡戲水

,似乎不知寒冬之將至。我輕步走去,不想打擾它們,但它們並不理會我,雙雙對對繼續在談情說愛,或閒話家常,悠然自得。鵝的世界是那麼平靜,沒有爭吵,互相尊重。反觀人的世界,無時無刻都是紛紛擾擾,鬥過你死我活。人類實在配不起萬物之靈的稱呼,更比不上動物的高尚情操。除了鵝群,湖鷗也聯群結隊在湖中心飛翔。它們比較活躍,不時發出尖鋭的聲音,打破了平靜的環境。湖鷗如淘氣的小孩,盡情發洩,但絕不過火,懂得適可而止。這個湖的面積比我想像中要大,最闊的一部分幾乎看不到對岸。

深秋過後,遊人幾乎絕跡。我散步時只遇上一個婦人,她身旁有隻小狗陪著。當四目相對時,我禮貌地對她說聲好,打開了話匣子。她非本地居民,是來此訪友的,趁著天氣好走出來遛狗。加拿大人真幸福,得天獨厚。沒有戰爭,沒有種族歧視,國泰民安。我們南面的芳鄰便不一樣,槍擊案無日無之。還有,我們遠在太平洋彼岸的故鄉,正鬧著革命

,沒完沒了!我突然被這些思緒纏繞著,失去了賞湖的心情。

    黃昏時間將至,天色很快便會變黑,我們改變了計劃,起程回家去。

2019.10.29

 

生物界之奇異現象

 

    離開多倫多不到一百公里之東面有個小鎮叫做霍普港(Port Hope),是安大略湖眾多港口之一。它沒有什麼輝煌的歷史,也沒有什麼現代化之文明來吸引人,但一說起三文魚洄游奇觀,很多人便想起了它。

    每年由八月中旬開始到十月初,便是三文魚洄游的季節。它們的旅程是從安大略湖開始的,然後沿著夏娜拉斯卡河(Ganaraska River) 逆流而上,一生只有一次,也是生命最後的一程。有人說這是三文魚的大遷徙,也有人說這是它們的回流,返回出生的地方產卵,繁孵。我不是生物學家,也沒有刻意去查證,人云亦云!

    九月二十一日那天剛好是週末,天氣良好。我們約了鄰居一對夫婦,一齊前往霍普港觀看三文魚回流,由我負責開車。週末交通不繁忙,401高速公路上的車輛一直是疏疏落落,一個小時左右便抵達目的地。聞風而至的人,早已拿起魚竿走到河的兩岸,找個有利位置準備釣魚。有些走到河中心,站在淺灘的巨石上,拿起捕魚網,嚴陣以待。三文魚逆流而上,猶如跳欄高手向著同一方向猛衝,累了便停下來喘息,等到元氣回復之後,再接再厲,直至抵達終點為止。這個過程既艱難也充滿變數,生死未卜,能夠完成任務的為數有限。

    三文魚的鬥志高昂,目標只有一個,為傳宗接代不惜付出生命作為代價。它們使用與「人海戰術」相同的方式去面對挑戰,勇往直前。夏娜拉斯卡河的上游有個水閘,猶如一道天梯,三文魚必須越過這個屏障才可到達適宜產卵的地方。有數不清的同伴就在這裡壯烈犧牲了,能夠幸運越過的都已經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據稱這裡的三文魚有兩個主要品種:帝王三文魚(Chinook) 及銀三文魚(Coho salmon),但我不懂分辨。那天看到的似乎都是同一類,銀灰色,體積巨大,大約一公尺長,體重不下於十公斤。釣魚需要有許可證,捕捉的數量也有限制。釣魚專家們不分男女、年齡、種族,全套裝備,都表現得興致勃勃,大顯身手,滿載而歸!

    釣魚要有耐性,但今天的三文魚幾乎都是自動上釣或自投羅網的。有些人是為了表現捕魚技巧,得到滿足後便放生。有些人懷著必有收穫而來,非達到不可。我覺得釣魚很不人道,怎可將魚兒的痛苦來換取自己的快樂呢?眾生平等,人類沒有特權主宰這個世界!

    三文魚洄游的現象確是奧妙,猶如萬馬奔騰,水花四濺!它們憑什麼辨別方向?它們又憑什麼産生出這份無比的勇氣?而且在特定的時刻完成這個天職?

2019.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