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古詩的教誨

●感謝曾培傑老師

越南堤岸穗城學校小學六年忠班的課堂上，一個懵懵懂懂不曉事的小女孩，正在很專心的聆聽老師講解一首古詩，她全然陶醉在老師詮釋詩的意境中，腦海裡不斷浮游著一幅美麗的圖畫，就是老師所講解的那首古詩的背景。

老師是一位年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有一張瘦削白淨的臉龐，薄薄的嘴唇，身材並不很高，帶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眼鏡後那雙深邃的眼睛卻是充滿了智慧，這位年輕老師就是曾培傑老師。小女孩不知道年輕曾老師的專長是什麼 ? 但他為什麼有這麼大的本事，那麼用心的引領小小年紀完全沒有文學修養的小學生，進入一首古詩如畫的意境中，而且還那麼深深地刻在心頭印在腦中。

老師講解的是唐宋八大家之首柳宗元的一首山水詩〈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簑笠翁，獨釣寒江雪。」小女孩長大後才知道這是一首大家耳熟能詳的古詩，而且是一首很具代表性的好詩，她當時懂的並不多(那年代由於生活環境單純，小學生社會接觸面不多，所以知識也是有限的)，只知道老師一定非常欣賞這首詩，所以很細心的教導啟蒙懵懂的小學生，去體會古時候詩人寫這首詩的心境。

小女孩也不知道為什麼長大後每次看到這首詩就想起了老師，而且常常背誦著它，她永遠忘不掉課堂上老師的諄諄善誘。老師說：這首詩是在極度的靜止狀態下，唯一有的一個動作就是那個「釣」字，亦即是萬靜中有了一動，就有了襯托和對比，這是詩人最巧的寫法。在完全孤寂的環境中，只有一個頭戴簑笠手拿釣竿的老翁，獨坐在唯一的一艘小舟上，更顯得特別的凄清；冷是極度的冷，在千山萬壑覆蓋著晶瑩潔白的冰雪中，沒有其他人的足跡甚至沒有飛鳥，非常的清淨，釣的不是魚或蝦，只是江中茫茫的白雪，呈現一種很有禪意的美。

幾十年過去了，老師和小女孩早已各奔前程，一直沒有訊息可聯，甚至連當年頑皮玩耍在一起的同學，也都各自分散得無影無蹤，偶有機會翻閱朋友傳來的校刊，只約略認得一兩位當年的老師；然而曾老師課堂上教導學詩的那番話卻是言猶在耳，彷彿發生在昨天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印象竟是如此的深刻？小女孩從此愛上了文學，大半生的職業是寫作，退休後還是喜舞文墨，心中對曾老師的感恩無以言喻，曾老師不可能會記得一個不顯眼的小女孩，但在當年的小女孩心中卻是對曾老師有永遠磨滅不去的印象。　

                                                  2012.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