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父誕辰紀念,龍應台演說

 

國曆11月12日是國父孫中山的誕辰紀念日,馬英九總統在總統府主持「101年中樞紀念國父」月會,邀請文化部長龍應台作專題演說。龍部長的講題為「一九一二」,即是距今已一百年的1912年。

 

「一九一二」是龍部長原定的講題,後來她覺得這個題目太大了,恐怕講三天三夜都講不完,事實上她演說的內容,是說述在中國那多災多難的年代裡,三位不同領域但對中國社會有重大貢獻的傑出人物,包括伍連德醫生、詹天佑工程師、和國父孫中山先生。她以「伍連德這個人」、「詹天佑這個人」、和「孫逸仙這個人」,三個部份來分別申述。因3月12日是孫中山的冥誕,她曾考慮並通知總統府秘書長,想縮小範圍把講題改為「孫逸仙這個人」,後來又覺得自己並非「孫逸仙專家」,真正想要講的是1912那個時代,故最後決定再改回「一九一二」,想不到總統府開會邀請通知單上印的講題未及更正,仍是用「孫逸仙這個人」為講題,引起部份監委不滿,認為該講題直稱國父為「孫逸仙這個人」,很不莊重又不夠尊敬,因而缺席抗議,使這個邀請黨政要員出席的演說會場,出現不少的空位。

 

龍部長不改她輕鬆及不喜拘謹的個性,演說一開頭,她說從18歲起就有演講的經驗,但這次是最特殊的一次,被「中樞」兩個字嚇到了差點要暈倒;接著她又不失文人的本色,引用美國大文豪馬克吐溫有趣的故事,希望能瓦解這個場合的嚴肅氣氛,她跳脫了制式,用說故事的方式,配合投影片、照片,讓在場官員們彷彿回到一百年前,體會到國父「夢想家」的性格和創建中華民國的艱辛。

 

1912是甚麼樣的時代?龍部長說,當時一份法國雜誌刊出的漫畫,是桌上有個大餅寫著「CHINE」,列強拿著刀分割這個餅,1912是列強瓜分中國的時代,整個十九世紀,就是弱肉強食的時代。她在演講中透過幾張照片講述1912年前後,中國的軍事與政治動盪不安,更是移風易俗、價值觀翻轉的時代,在多災多難的中國,卻出現了幾位不同領域的傑出人物。

 

    龍應台從防疫專家伍連德醫師談起、再談鐵路工程師詹天佑、然後是國父孫中山先生。她說:1910年冬天,中國東北三省發生大規模鼠疫,並且蔓延到關內的直隸、山東及北京、天津等大城市。這時已是清末宣統年間,朝廷內竟無人有對策,突然有人提議派從英國劍橋醫學院畢業回國的伍連德醫師,到北京主持防疫。伍連德醫師銜命後當機立斷動用3000名士兵、警察、醫師與護士投入防疫,他認定肺鼠疫是飛沫傳染,因此嚴格要求所有接觸到病人的人都戴厚口罩,當時就叫做「伍連德口罩」,並提議死者必須火化,在四個月後即緩和了疫情,伍連德醫師當革命在南方動盪延燒時,堅決地一心一意做自己認為最有意義的事,默默地在中國社會建立現代公共衛生的制度。

 

 接著龍部長說到有「中國鐵路之父」之稱的詹天佑,詹工程師在中國鐵路現代化做出重大貢獻,他的工作不因當時的革命或戰爭或改朝換代而停止,在1909年時完成了京張鐵路,這是第一條中國人自己完成的鐵路,途經八達嶺,技術之艱難,當時也是舉世驚詫的。然後是粵漢鐵路,從1896年核准動工,到1936年才完成,經過了幾乎半個世紀。當戰爭要在廣州爆發時,幾乎所有鐵路系統的人都逃難,但詹天佑找來所有粵漢鐵路主管,允許想逃難的人可以走,但先要移交工作的細節。後來當革命沸騰時,粵漢鐵路工作仍照常運行,在那個動盪不安的時代,他能如此篤定不移地堅守鐵路的基礎建設,可見詹天佑不愧是一位堅毅執著的實踐家。

 

 最後龍部長說到國父孫中山先生,她說:1912年民國初始,孫先生可放棄政治權力,但他緊抓著建設中國的夢想,為之燃燒。龍部長說:孫先生是一位很有眼光的大夢想家,可是他不是一個空的夢想家,因為他也是一個行動家,他的夢或許在當時看來太過龐大而且遙遠,有些虛幻和不切實際,然而從這100年來的發展看來,整個中國的走向仍然一直朝著他的夢想前進。孫先生在建國方略提出基礎建設藍圖,擘畫10年內修建16萬公里鐵路及160萬公里公路,目前中國大陸已修建完成8萬公里鐵路及360萬公里公路,證明了孫先生當年的願景正確與偉大,當初規劃的夢想在百年內幾近實現。國父建立共和國的願景,直到如今我們還在他的藍圖上往前走,台灣在意想不到的另一個空間,開展出自己的一條路來。

 

龍部長以這三位傑出人物,以及從公共衛生與鐵路規劃兩條軸線,一窺整個中國面對現代化的百年歷程,她說:在大破的時候,我們非常需要像孫先生這樣目光遠大、胸懷願景、有氣魄的大夢想家,讓你敢於想像非常遠的未來。在大立的時候,我們需要像詹天佑一步一腳印,忍辱負重,有謀略、有毅力,能靜水深流的實踐家。在大破大立間,非常混沌不明、價值混亂的時候,可能要有像伍連德這樣的人,不管天翻地覆,就是一心一意去完成最重大、最紮根、最長遠的建設,以天崩地裂不變色的從容態度,一點一滴的做下去。

 

最後,龍部長勉勵在政府體系工作的人,當遇到「破」和「立」間的幽晦不明時,只要心裡清楚知道自己是在做扎根、長遠、有意義的事,就可篤定和從容地去做,即使有動盪或價值翻覆,或是外在的環境忽明忽暗、眾聲喧嘩時,心裡應有自信,對於時代、國家和人民,有些基本的信念,是值得堅持的。

 

    龍部長說完故事,官員們報以熱烈掌聲,但無人提問,甚至龍部長主動點名軍方高階將領發問,仍換來一陣沉默,龍部長笑著自我解嘲說: 嚴肅的軍人,應是習慣了不隨便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