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文字的地域性

 

我自小生長在越南堤岸,接受完整的當地僑界華文教育,二十多歲才離開故土返回祖國台灣定居,不覺間已將近四十年了,回到台灣後我投入文化界工作,及至退休後從事寫作,幾年間我出版了三輯散文隨筆集(每輯有一百篇文章)及一部超過二十萬字的長篇小說,曾有朋友告訴我,說我撰寫的文章在內容取材及所使用文字都十分台灣化,用詞遣字在在都是台灣本土所慣用的詞彙和語法。細想之下,我不得不承認以前撰文時都是用國語來思考的,但近年來由於與粵語對話的朋友接觸得多(包括在網路上通訊),我發現自己撰文時心中自然而然地改為用母語(粵語)來思考,但我極少使用粵語專有字彙,偶有用亦只是以點綴的性質。最近有篇文章的詞彙被國外友人誤以為我筆誤了,原來這四十年來我深受台灣文化的薰陶和影響,即使心中用母語(粵語)思考,但下筆時總是有台灣本土的色彩,甚至有時我還喜用三幾個閩南語字眼來點綴拙文,怪不得國外友人讓我給弄糊塗了

 

其實,語言文字是會因地域、環境及生活習慣的不同,而產生各異的用詞及語法,如果彼此隔閡不經常互相通聯的話,就以為對方筆誤了。譬如台灣的「捷運」全球的華人都叫它「地鐵」(捷運此詞因使用多年及甚為頻繁,故已是眾所皆知,不必加以註釋);台灣人說的「便當」就是「飯盒」;台灣的「機車」其實就是「摩托車」,但也可以用來指別人「不好相處」或「很難搞」;台灣人讚美你「水噹噹」就是你「很漂亮」;台灣的「客運」就是「長途巴士」;台灣人常吃的「鮭魚」就是「三文魚」。說實在話,有一些閩南語的字彙或詞語常常很自然地融入了我們的日常生活中,而習慣地講出來或寫出來,譬如我會說小孩子「足古錐」即是說他「很可愛」;表示抱歉時會說「歹勢哪」;指人家很兇悍時會說他「恰唄唄」;說人家「龜毛」表示其「猶豫不決」;甚至撰文時同樣會故意採用三幾個閩南語音譯字,以摻入地方性色彩來增加文章的趣味性,但同時必須加以註釋不至產生誤會才好。我從不寫純地方性文學(其實我的閩南語並不溜,也無深入研究),我只是在內容取材上寫些屬於台灣本土的事物或在文內採用三幾個有地方性色彩的字彙及詞語來加以點綴而已,目的只不過是想讓讀者一看便知是出自台灣就好。最近我在一篇拙文中寫了「藥妝」二字,國外的朋友誤以為我寫錯了,藥妝二字在台灣是很普遍的,但可能其他地區華人比較少使用,國外友人才以為我筆誤呢。我也曾因寫了「網路」一詞被國外友人來函更正說應是「網絡」,其實台灣一直是用「網際網路」的,這只是常發生誤會的例子

 

世界是一個大熔爐,有各種各樣的文化才顯得繽紛和多彩,來自不同地方的文章,我們可認識到作者的背景、出身,及至其思想和觀念,因此地域性的特色正是推動各地文化交流,增進彼此的瞭解,我認為這是一件很好的事。

                               2017.5.14

 

芝加哥惠倫拜箋: 黃姐真不好意思

弟差點自作聰明  南港藥妝大樓改為南港藥莊大樓

因尚有兩處疑點  才一併修書請教  幸好沒搞出烏龍

深謝  吾姐不厭其煩賜導  祝福五月

 

黃姐回箋: 榮總,我寫此文目的只是想將詞彙的地域性解說一下,請不必介意,我最近看一部大陸小說「人民的名義」,小說寫得極好,但有很多大陸專用的詞語,譬如有說 : 你是姓蔣的還是姓汪的? 」蔣當然是指蔣介石,汪是指汪精衛,這句話的意思是「蔣雖與他們不是同路人,但兩路人都是抗日的,但汪精衛就不同了,他是媚日的漢奸,如果你姓汪那就與他們是敵對的,姓蔣則是同一條抗日對付外侮的陣線,大家還可以合作。」這真是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