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輯 憂鬱的都市組曲

 

白日在騷動

 

  (不再有那樣的日子:一片藍天,一撮繁紅,

   一彎嬝繞的青冽──那半睡眠中的村鎮)

 

白日在騷動 在騷動 在漲溢 驟起

開始又一天的黎明

無視於無數夜姊的死亡 在昨日以前

(我多麼渴望抖落這重重的夢魘!)

 

花蕊正展放 那重重的花瓣層層展放

展開了白日的光明和喧囂──

那複瓣的流蘇 全然金黃

都市已長大 單純的美已式微

在吞食了智慧之果後

枝條與密葉的負荷遂加重

 

白日在騷動 在騷動 漲溢 驟起

又一次像鞭礮怒放

震盪著精神岌岌的危樓……

 

哦!成長中的都市是急於模倣的少年

有披頭的怪樣 伶俐的舞步

瘋狂的歌聲和無意義的笑話

 

我與都市為鄰 鄰室常喧鬧

欲淹沒我 以其喧騷

我與都市為伍 都市常凶暴

遂有永恆的懷念 尋求安祥的碇泊

我的小舟顛沛甚久,戰爭的溝渠甚濶

家園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雲朵!

 

啊!惆悵的雲朵 倘你走著

沿廊廡擁塞了亂撥的七弦琴一樣的綠草

生命中難道再無別的晨曦 別的晨曦

(我何以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