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和大運河

 

在隋代,大運河流淌著的是血,是淚,還是汗?

隋煬帝的嚅囁夢囈和驕奢淫逸,牽拽著大運河的萬迭漣漪。

大運河是為隋煬帝的南巡而開鑿的嗎?隋煬帝的放縱極樂,像根魚刺鯁在時代的咽喉,蒼生濃蘊錐心的傷痛。

有如豪華的宮殿,隋煬帝和蕭皇後的龍鳳舟,牽引著宮妃、王貴,百官連珠接踵兩百里的舳艫;牽挹著脊背如弓的八百多名纖夫的汗血和胼胝;牽動著兩岸瓦屋茅房的哭泣和哀嘆;牽扯著千萬黎庶的餓轆轆飢腸。

酒池肉林旁的飽噎,與宮妃忸怩作態的邀寵相鍥合,與靡媚婉轉的歌舞和管弦相彙融,吞噬著征夫的鮮血,狂飲著嫠婦的悲淚,踐踏著餓餒的骷骨。

隋煬帝淫邪的目光,瀏覽著五千里的大運河,彙入了通濟渠的流浪,邗溝的流韻,水濟渠的波光,江南河的水色,一種罕有的忘形神態,加劇了江山沉淪的嗚咽。

一人主宰天下的罪愆,賡古續今,一直要延伸到何時?飢寒交迫的揭竿而起,只能更替出一個換湯不換藥的新皇朝。

事物的兩重性或多重性,是有一個正確的思辨關係。大運河的開鑿,也帶來了南水北調和南北運輸之便之益之效。

大運河如一枚繡花針,把京腔京調鏽進了津徽方言和吳儂軟語,繡出了古景觀、古文化、古科技,繡出了繁忙的商貿,琳琅的貨物,多維的思想。

大運河也把自己的聲色,繡進了海河的濤韻,繡進了黃河的嘯吟,繡進了淮河的浪調,繡進了長江的詩籟,繡進了錢塘江的潮音。華夏的動脈縱橫交錯,支撐了一個通向繁榮的徽兆。

隋煬帝綰於大運河的一脈孽緣,隨著時代的變遷,必會成為大運河綰於邦國的一脈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