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妳的推心置腹


    四十多年過去,人都老得快走不動了,誰能想像跑到美國加州,卻聽說從楓葉國傳來妳念念不忘一個庸庸碌碌漢子的名字!

    謝謝妳的器重,謝謝妳的青眼有加,可惜妳的姐妹只說每次兩人美加通電,閒話家常之餘,妳都幽怨提及我。我很想問:Q 是誰?無奈已經是七十古來稀的老人,還鍥而不捨追問婦道人家的來龍去脈,於理不合,何況傳話的還是朋友的太太,頗感難於啟齒。

    我情不自禁往記憶深處努力搜索,顯然毫無結果,莫非妳是我當年時機稍縱即逝,錯過的戀人?倘如此,可惜啊可惜!

    回西貢之前,我倒是把這份喜悅塞進記憶匣子裡一起捎回來,嗯!西貢的陽光還是那麼猛烈;啤酒別來無恙;CRAVEN A 重新依偎我的食中兩指之間;久違的三零九酒肆,生意依然冷清,冷清倒好,適合我和故人談詩說文喝啤酒。

    唉!十年人事幾番新,何況四十年?四十多年前,一個毛頭小子揮別西貢,無可奈何地跑到窮鄉僻壤,幸而時日一久,窮鄉僻壤的人口越來越多,物質方面當然不會像初期有錢也買不到。

    人生就是那麼回事,毛頭小子變成青年人,長大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跟著是談戀愛,結婚生子,被拴在這個框框之中,誰要不願被框框牽制,唯有出家一途。

    歲月不饒人,一轉眼已是數十春秋,我們這一代都老了,老年人夢寐以求的是晚境不淒涼!唐詩人李商隱名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描寫的雖是景色,後人以之借喻為人生晚景。不知妳的夕陽是否無限好,黃昏又是怎生模樣?嗯!說什麼妳都是加拿大越僑,生活當然有保障,我這樣問,到底是杞人憂天了。

    說起來不怕妳笑話,我的夕陽被啤酒泡沫沖刷得越來越晶瑩,尤其這些年來沉迷詩詞,感覺活得越來越有意思,回來省親的越僑都愛邀我喝啤酒。有一個下午,在李常傑街人頭湧湧的零四酒肆,從一位澳洲歸僑口中又給我聽到妳的消息,那是妳姐妹的小叔對我陳述,內容跟上次聽到的如出一轍。這回子,我趁半醉之餘向他討教Q 是誰?

    聽過他的一席話,我恍然而悟,哦!終於想起來了,當年追求靜梅,從她的咖啡店回家途中,路過服裝店,突然被店內一個容貌娟秀的女子攔住去路,問了幾句。我一時措手不及,加上剛離開靜梅的咖啡店,總懷有恐怕被人誤解光顧之意不在咖啡的作賊心虛心態,我支吾其詞作答,只欲脫身逃回家去愈快愈好。

    如今想來,也許妳敬重我的為人不貪多務得,如此而已。感謝妳給我帶來美好的回憶,真的很感謝妳。

                                         2015.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