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詩八首

●金錢豹

 

把錢繡在旗幟上

把旗幟穿在身上

這才叫“旗幟鮮明”

我從未說過自己高尚

 

把每一顆牙齒都磨成利劍

把所有的生命都看做口糧

我奉行“弱肉強食”

我從未說過自己善良

 

●獅子

 

真沒意思啊

吃完一只瞪羚

只好肚皮朝天

睡覺

 

睡著了,也沒有誰

敢碰我一根毫毛……

唉!沒有對手

多麼無聊

 

●龜

 

你向我請教長壽之道?

嗯,看在你是老朋友的份上

就破例告訴你

但我必須把聲音壓到最小

 

——躲進爛泥裡

再縮著頭

再把眼睛閉上……

如此這般,死神就找不到你了

 

●蝴蝶

 

所有讚美花兒的詩

都不如花兒本身美

所以我只好閉嘴

 

真正的美是無法讚美的

甚至也無法模仿

誰能如花兒那樣敞開心扉?

 

我還沒見過比花兒更美的事物

所以我只與花兒作伴

形影不離,生死相隨

 

●豬

 

我從不失眠

大白天,也能睡得像死了一樣

我從不做夢

夢啊夢啊早已把我遺忘

 

我也從不減肥

越瘦活的時間越長

生命啊對於我毫無意義

早被宰殺早得解放

 

●公雞

 

喔喔喔

這夜也太長太黑了

——我沒忍住

被嚇出一聲驚叫

 

喔喔喔

這夜也太深太靜了

——我沒忍住

又被嚇出一聲驚叫……

 

喔喔喔喔喔喔……

不是報曉不是報曉

不好意思

是我膽子太小

 

●蜘蛛

 

在所有的網中

我的網是最小的

我的網既不網爬的、走的

也不網跳的、游的

只網那些生著浪漫翅膀的……

 

在所有的網中

我的網是最美的

我的網以藝術性取勝

——武器的藝術

藝術的武器

 

●驢

 

你的嚎叫多麼孤凄

每一顆音符

都是酸楚的淚滴

繭子最厚的耳朵

聽了也會感到劇烈疼痛的

 

你的忍耐性天下第一

所以你的苦難必然也天下第一

不過,若論歌唱藝術

不論是民族的、美聲的

還是原聲的、通俗的……

你都只能排在天下倒數第一

 

     2009.6.11寄自江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