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在江南十月初涼（之二）

中 國 旅 遊

十月九日（中國第三天）漳州市南靖縣梅林福建雲水謠客家土樓群：懷遠樓、和貴樓、德風樓。

雲水謠原來地名“長教古鎮”，它是十幾年前在此拍了一部名為“雲水謠”的電影，這部電影公演竟然很吃香，所以地方索性把長教古鎮改為雲水謠鎮以增加當地旅遊業的發展。

吃過早點，我們起程出發，在中途站稍為休息，抵達南靖梅林雲水謠十一點許。廈門—漳州150多公里，跟廈門—莆田相差無幾，也是開上兩個多小時才到目的地。還記得十年前我也曾與內人及小么美雲一遊福建土樓，但那回是永定承啟樓及世澤樓。

客家土樓群乃是中國特有的古代建築群體，它與中華民族客家族群息息相關。

客家族群祖先為了逃離戰亂、天災人禍而作了往南大遷徙，他們落腳於古嶺南閩之龍岩、漳州、江西贛州、粵之河源、梅州一帶，而土樓群的形成則是走過時空數百年。

古代客家族人遷徙嶺南大地，他們腳下的都是人煙稀少的荒蕪貧瘠土地，除了山嵐瘴氣及各種病疾，他們還要面對整個族群另一種威脅——經常出現的日本倭寇、山賊、猛獸……。客家族群在他們生存的大地修築可以保護生命財產的防禦工具——一座座堅固的客家土樓。

如今中國土樓群成了中國的“國寶”，廣大客家族群的驕傲。2006年五月福建客家土樓群獲列入中國重點保護單位，2008年七月獲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客家土樓群每年迎來了數以千萬計的國內外旅客。

僱來的導遊是一位身段高挑的姓簡的小姐。她負責帶著我們一起去參觀這裡幾座土樓。

簡小姐說：「這裡總共有三座土樓，我們只能參觀“和貴樓”與“懷遠樓”，“德風樓”不在參觀範圍之內所以在外面看看而已。」

導遊小姐是和貴樓簡氏家族後裔。有了老公生了兩個孩子，搬到別個地方，不再住在土樓了。

和貴土樓簡氏先祖次屏公修建於1732年（前清雍正十年）總投資額達一萬五千銀兩。土樓坐西朝東，佔地面積約1950平方公米，樓總五層高約廿二米，而每層廿八個房間，總共為140個房間。

在建築及結構方面和貴土樓有許多與眾不一樣的地方：

——它的高度在福建各個土樓群中是最高的方形建築。

——這座龐大古樓卻是修建在一片沼澤地上，只靠二百多根廿釐口徑的杉木柱子、780根65口徑的梁材支撐，並沒有打地樁，彷彿一艘大海上飄浮巨艦，它歷經將近三個世紀朝代替換、風浪雨雪竟依舊巍然屹立無恙！

——在內部結構方面和貴樓可以說是別出一格——它是樓包厝厝包樓，正中一座160平方米三間一堂的古老學堂，在此可看到前國民政府主席林森頒發的一方橫匾“貴子共賢孫”。參觀的旅客很擁擠，我們大家在人潮中走馬看花，孫子們攀到最高那層去，我不去了，陪內人在樓下的長凳坐下休息。有些遊客買了一些土樓紀念品或地方特產什麼，我們有一個原則：什麼都不買。

——和貴土樓有兩口井，兩井之間相距不過十多米之遙，可其中一口長年水質清甜但另一口打上來的水卻一片污濁，故有陰陽井之稱。

再來就是來到“懷遠樓”，這一座大小雙環的圓形土樓。土樓正門一個八卦圖下有橫匾“懷遠樓”，兩側對聯：“懷以德敦以人藉此修齊遵祖訓”“遠而近山而水恁茲靈秀育人文”懷遠樓乃簡氏家族修築於前清宣統元年（1909年）。土樓坐北朝南，佔地面積約1345平方米，直徑38米，高14.5米，外圍為堅固的夯土牆，下層牆厚達1.3米，而河卵石牆腳高2.5米。土樓最高層有四個瞭望台作防禦之用，土樓只有唯一大門，並有堅固大門閂及防火設備。

懷遠樓共作四層，每層有廿九個房間，第一層為廚房、飯廳；第二層為糧食倉庫；第三及第四層為臥室。而每層皆有樓梯設備。土樓天井中央是另一座建築物——懷遠樓祖堂，這裡也是一座家族私塾——這裡曾經是多少年代土樓子弟讀書的地方。祠堂面向大門，正中有匾額：“斯是堂”，兩側柱子對聯：上聯“斯堂詎為遊觀祈計敦書開耳目”、下聯“是空何嫌隘惟思尚德課兒孫”。

與和貴樓一樣，這裡遊客真的非常擁擠，一批批一隊隊川流不息，帶團導遊們一手擔著一面繡有XX旅遊公司的小旗子竹桿，一面從擴音機發出對土樓介紹嘈叫聲，我們一團人被挾在人流中艱步走著。

結束土樓參觀，簡小姐把我們帶到離懷遠樓不遠但要走經一條河流，一家叫“紅妹子”的茶葉莊（茶舖）休息，說這是她家裡開的？

她及店子一位相貌相當豐腴俏麗的女生（她介紹是她丈夫兄弟的老婆）。兩人表現了對我們熱烈的歡迎及燒水泡茶招待我們，並且泡了好幾種不同的茶葉給我們嘗試。離開時我們手裡當然多了一個個印有“伴手禮”紅色手提紙袋，袋子裡是許多不同品種的茶葉罐子、盒子，我們皆大歡喜，不用說最高興的是兩位女生啦，一筆帶來可觀收入的生意！

晌午了，茶喝夠了，人不累了，可肚子卻餓了，簡小姐熱情的把我們帶到一個大小餐館鱗次櫛比遊客好堵好熱鬧的廣場。環目每家館子都打著各式各樣地道菜色牌子招徠遊客，我們還躊躇著究竟要吃什麼，簡小姐已“連請挾拉”把我們推進了一家叫“老畢飯店”的館子。我們一夥人坐下後她如數家珍地為我們介紹這家館子的菜色如何好吃、如何出色……。

我們點了筍乾炒燒肉、炒青菜、鹹水鴨、豆腐蛙子湯、蒸魚一尾、一碟煎蛋、大米飯，打卡：六個人消費人民幣五百多塊，這餐飯我們肚子填得飽飽——菜餚端上來都是一大碟、一大海碗，相比一下，以同樣的消費，在我們越南館子端出來的東西就顯得有點“迷你”了！

走出館子，我們親愛的導遊簡小姐正式向大家“拜拜”了！而我們也準備回廈門了。

晚上在廈門市，蘇先生陪我們去逛明發廣場夜市，並一塊去吃鴨肉粥。

十月十日（中國第四天）鼓浪嶼之遊

吃完早餐我們進行退房，並將全部行李存寄在飯店倉庫，下午回來時提取。今天是我們在廈門最後一天，晚上將乘動車前往廣東揭陽。

從廈門港郵輪中心乘渡輪橫渡鷺江到鼓浪嶼三丘田碼頭只花十多分鐘。

登上鼓浪嶼渡頭，我們看到一塊刻著「鼓浪嶼近代建築群」棕色碑子，它樹立於2022年七月。島上種植多棵鳳凰樹，鮮紅艷麗的花卉綻放枝頭。

鼓浪嶼在廈門市思明區西南方，與廈門市一水之隔的一千米的樣子，它是一個由流沙堆積而成的小島子。宋元時期該島原稱「圓沙洲」、「圓洲仔」、「五龍嶼」，明朝成化年間因發現島嶼西南有一個海蝕岩洞受海浪長期沖擊，發出如鼓響聲固有鼓浪嶼的名字，這名稱獲沿用至今。

該島自古屬福建廈門同安縣，總面積不足兩平方公里，人口在兩萬左右，但它卻有「海上花園」美譽。島上落實綠化措施，只能使用電動車輛。

鼓浪嶼獲《中國國家地理》雜誌於2005年獲評選為「中國最美麗的城區」。並且在2017年七月獲得當時在東歐波蘭克拉科夫舉行的第41屆世界遺產大會正式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及成為中國第52項世界遺產專案。

在過去的歷史上鼓浪嶼曾有它輝煌的一頁——明末清初抗清民族英雄鄭成功就曾經在鼓浪嶼操練戰士以進行抗清復明大業，如今該島之日光岩（古稱晃岩）這裡乃是本島最高的地方，它高於海平線九十多米，站在這裡可以觀望整個鼓浪嶼。如今日光岩尚存有當時建造的水操台及石寨門故址。

鴉片戰爭期間鼓浪嶼一度被英軍佔據，至1845年才撤離。後來根據1843年所簽署的《中英南京條約》廈門開闢為「通商口岸」。中日甲午戰爭後日本割據臺灣，為了防範日本對廈門靦腆野心滿清政府要求當時列強「兼護廈門」，並於1902年一月十日（光緒廿七年十二月一日）福建省興泉永道台延年在鼓浪嶼與德、西班牙、丹麥、日本、荷蘭、美、英、法、瑞士-挪威等九國領事簽訂《廈門鼓浪嶼公共地界章程》，至此鼓浪嶼成為公共租界，並於次年設立「鼓浪嶼公共界工部局」。

當時鼓浪嶼先後共有十三個國家領事館。

鼓浪嶼雖說只不過是廈門市一個小小島嶼，可它卻有著無數數不清的的逝去歲月留下的痕跡——給後人去參觀去追懷！基於時間緊迫在這裡筆者只能說一說自己此行所見所聞的一點點留痕而已：

◆皓月園：園子名字是出於鄭成功的一首詩中的“思君寢不寐，皓月透素帷”，園中豎立於1985年的民族英雄鄭成功石像，石像高達15.7米。

◆菽莊花園：花園乃臺灣林爾嘉所修建於西元1913年，這是一座相當龐大的園林建築，主人在臺灣去世後由其夫人於1951年獻贈給廈門市政府。

◆毓園：亦稱林巧稚醫師紀念園，為紀念出生於本島的中國名醫師林巧稚。

◆黃榮遠堂：（如今中國唱片博物館），這裡是中國唯一音樂收藏館子，有計以幾十萬以上的各種有關各個時代的唱片、現物……。黃榮遠堂原主人是黃仲訓先生——越南黃氏家族黃文華老先生（即黃榮遠）的三子，這個家族從十九世紀中葉至廿世紀中葉漫長百年乃越南享譽一時貴甲一方的法籍華人，他家族的房地產業不僅鋪滿西貢堤岸還遠及南部下六省及柬埔寨。其中無人不曉的坐落西貢第一郡的“黃榮遠大廈”（今日之胡志明市第一郡市美術博物館）1975年南方解放前就是黃氏家族的龐大產業之一。

◆黃仲訓西林瞰青別墅（鄭成功資料室）：修建於1918年。

◆黃仲訓西林別墅（鄭成功紀念館）：修建於1927年。

這裡我特別一提的是黃仲訓先生這位在黃氏家族可謂是很特出及有影響力的人物：

黃仲訓先生（號鐵彝）法文名字為Tang Chanh Hui Bon Hoa，中國福建省泉州人（曾考秀才？）他是十九世紀中葉越南富甲一方的華僑商賈黃文華（秀榮）老先生次子。他確實出生卒年份至今還是一個謎（坊間一些記載寫1877-1956、1875-1954??？）不過根據臺灣國立大學暨南大學東南亞研究所陳碧純碩士多年前專題碩士論文《胡志明市立美術館原屋主黃文華家族越南發展史初探》則說是1876-1951，我想陳碧純碩士當時為了這篇論文已經花了極大時間及精力從許多方面包括多國家的圖書館、機關部門檔案、見到一些當事人或是他們後裔，進行搜集了大量有關資料，也許這個假定會較為正確！

百年過去，世事滄桑、也若鏡花水月，永遠捉摸不著，而星移物轉，留給世人的只不過孤城寒月，幾許唏噓！

對黃文華老先生，對黃氏家族，以前我能知道的也是坊間傳聞，加之年代久遠，難以肯定它的正確性，這趟廈門鼓浪嶼之遊，也為了這篇遊記我不得不從多方面搜索寫作資料，它竟使我得益良多——不僅得到許多需要資訊，也給我增加了不少寶貴見識，對前人有了較為深切、客觀的思考！

無可否認：黃文華老先生及他的家族那個年代確實富甲一方的大家族，而這個家族對當時越南經濟社會各方面的發展有一定程度的貢獻。例如建築醫院、學校、善堂、民住宅區、市集、慈善事業……。

對於黃仲訓先生，百多年前他曾在中國廈門及鼓浪嶼投資土地產，修建了幾十幢大廈別墅，也因此一向以來是一個毀譽參半的人物。在這裡我不想深入了解他的一生行誼，而是從另一方面去看待這位曾風雲一時的傳奇性人物：

黃仲訓先生不僅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商人，許多坊間流傳的文章中都提到清末年間他曾高中秀才，我無意追尋其真實性，但有一點我能深信不疑乃黃仲訓先生確確實實是一位學問深淵的人。黃榮遠大廈（如今越南胡志明市美術館）、廈門市，尤其是鼓浪嶼上許多遊歷景點如黃榮遠堂、西林別墅、瞰青別墅……、橫匾、楹聯、信箋都可見黃仲訓先生筆跡。聽說年青在家鄉時還曾師事老翰林李清機。

大家在那位一直在我們耳邊滔滔不絕的導遊大哥帶領下走馬看花巡遊了幾座有名大樓別墅後來到各國領事舊址區，包括日本、美國、德國……還有天主堂、廈門大學、鋼琴博物館、人民體育場（舊馬約翰體育場）、匯豐銀行、毓德女學堂……。

接下來我們大家來到鼓浪嶼步行街。

這是一個很大很熱鬧的街區。

整個街區四橫八縱，各色各類商店鱗次櫛比，遊人如織，極為熱鬧。一路上看到琳瑯滿目的紀念品、土特產、茶葉、老香黃（淹佛手），當然少不了的是“膠羅茲”、“地荳板”、“糖蔥”……這些潮汕零吃、現製水果飲料、香甜糕餅、魚豬牛肉丸子、粉捲麵吃……。

逛完一個大圈子，說真的看的東西不多，倒是聽到耳朵滿滿的，導遊大哥拿了導遊費一聲“拜拜”，揮揮手走了！

看來時間不早了，一邊走一邊看有什麼適合的東西填填肚子，最後我們決定在一家小吃店子坐下，大家隨便吃了一點東西之後撤退了。

回到廈門市我們馬上到太平洋飯店提出寄存在這裡的行李，蘇宗河先生親自送我們去廈門動車站，我們是晚上七點三十分左右的列車。在中國我們已多次乘坐這種高鐵列車。它行駛最高速度大約在二百五十多公里，緩慢地段則約一百公里。

二零二三年十一月五日寫於守德芒果園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