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貢、明尼蘇里達州

──寫給剛逝世的二姐夫

正當第二十二屆東運會十一國健兒在越南旗海飄揚、萬眾歡呼中頻傳捷報的時候。噩耗傳來，您已於十二月七日在美國明尼蘇裡達州大醫院中逝世。十多天前您是因肺積水而送院治療的。孩子們都很孝順地輪流在您病牀旁守望；而我在西貢也遙寄上無限的祝福，希望您能多享幾年晚福。可惜您不耐煩地匆匆走了，給我帶來一分沉痛的哀傷與懷念。想不到只三年之間，閻王已請走了我的三個親人。前年大哥在廣州逝世，去年二哥在越南，今年在美國的您！

人生真是那麼的匆匆嗎？明年是否輪到我？我們一家子的深情，患難與共，關照畢至，我是一個受惠最厚的人，怎能忘與您們共處的歲月啊！

一九五四年我負笈西貢，那時您與二哥共事於一家木場內。由於鄉梓的關係我們結下了不解之緣。不久，您也與我二姐結婚了，有了血緣的關係，我們的情誼更為親切。您以兄長的愛心讓姐姐有機會照顧我。學生時代的衣食住行都得您與二姐姐的照應，承擔了母親的負荷。

我們的年齡雖然相差十多年，但相當投契，您有空時會告訴我一些人生的際遇與生活中的經驗。您告訴我十三歲在廣州逃難到越南，由沿街賣唱的孩子奮鬥到成為一家工廠的負責人，您的成功是血淚的心酸代價。可惜，您在越南超五十年的時光都在動盪的時局中過去，至令您不能發揮所長，而悒悒不樂。一九八五年您定居美國明尼蘇裡達州後才真正享受到晚福。

您曾經回到離別五十多年的故鄉，才真正體驗到當年吟給我聽的賀知章《回鄉偶書》：“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催，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雖然鄉土依舊但人面換新。您告訴我感慨良多，但總算了卻一番心願。回美國後，您一直沒有再出門，雖然我多次邀您回越一行，但您一再地拖延，閒著含飴抱孫，讀書看報，飲酒茗茶，打發時光，自尋樂趣。

您生平淡薄名利而重情感。您如星河中的千顆萬顆星星，曾經光過亮過。今日兒孫們都成長且各有自己成功的事業，該足慰你於九泉。安息吧，二姐夫。您總算走完了人生亮麗的行程！

西貢二○○三年十二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