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故事

(一)

     妳坐在縫衣機旁快二小時了,因為機車的底線有問題,老是把縫紋抽得縐縐地。妳把它剪掉,然後又再縫,可問題還是不斷地發生。無奈何,妳望著我求助:

     “劉,你懂得修理縫衣機嗎?"

     “可試試"我說。

   我們換了位置後,首先我把二塊布條放在衣機夾子處,用手把機輪推了一週,發現縫口的線條不合理,縐縐成一團。於是我把縫衣機的皮帶鬆開,把機頭掀起,在針盤處細細地觀察,發現一大堆的線毛混雜在塵埃堆中。我用刷子清理乾淨後,才把線盤拆開,連內裡夾雜的線毛也清理。加些衣車油後,重新安裝,調整機面上的線路和底線路的密度。經過一次又一次地調整,線紋在二塊布條上已經走得很工整。

     “大該可用了,妳試試看"我對著一直站在我身邊的姊,又換了位置,妳很純熟地運用衣機,看到布條的兩面線紋都很工整,妳笑著對我說:“你可了不起,謝謝!"

     以後,我們成了好朋友。

(二)

     妳是這個家庭中的六姐,峴港樹人中學畢業人很善良,學藝後在家中開裁縫店,有二年了,收入是以自我開支不用向父母伸手。妳家數姊妹人緣頗好,時有朋友到訪,妳家後院有一條綠悠悠的香河與順化的故都齊名。

     假日,妳的姐妹和朋友們都喜歡在香河上放舟遊河。

   我是被放逐到妳的故鄉的那年烽火燎原硝煙瀰漫。我在一夜之間被送到遙遠的邊疆,流浪了一段時間,後來得到妳姊夫的幫助,薦我在妳家做常客。除了時常陪伴著妳姊妹和朋友在香河上遊划玩水外;妳們也特別愛聽我對文史的演繹,一次次地助我溫故如新。

     妳的父母和二個妹妹對我特別關懷,當為家人一般,令我家“居如歸,老不思"。

     第二年春,妳姊夫給我在一家華文學校找到教席,是幫助張唯一老師的教務工作,我把舊的教學方案一一改善後,得到地方父老和董事會很高的評估,妳姊妹也因此光,老在朋友面前對我讚譽,令我尷尬萬分。

     工作安定了,怎樣去報答那份“知之恩"呢?

     雖然此刻我已遷居校舍,可一直耿耿於懷。

(三)

     香河每年舊曆九月份開始泛濫成災已是慣例。我在學校第一年就見證了。芝陵大道水浸及膝,東坡市可以陸上行舟。順化年輕人喜歡在水漲的地方涉水游行或划著小竹舟四處盪盪玩水。那次妳和幾位朋友每人划著一艘小舟在泛濫的香河上划行。我和幾位年輕的老師則站在操場上觀災情。

     我們正在談闊論,妳們的小舟正划入我們的視線中,突然發現河面上的妳,額前“血流為注"正在河中心盡力地划呀划,大有不支的現象。

     “救人要緊!"我告訴自己,然後和身投入滾滾的香河中,三划四划地游到妳的舟邊,把舟兒拉回岸邊後,才把妳抱回學校的醫療室給妳包紮。妳告訴我,舟划到半途,給岸上的頑童用石子擊中額頭,可幸有我及時救護,否則不堪設想!

     以後妳對我特別熱情,假日我們常常結隊出遊,參觀故都歷代市立的陵墓,故居外也到活去尋找古城的歷史遺跡,在石罕河觀看雙色分流的河水是那麼的壯觀,全人神韻飛射,飄忽其間。那次回到順化時香河又泛濫了,這一次留給我很深很深的記憶。

     1972年大哥安排我回西貢管理莫玖街四號永會農機批發和零銷部門,同時兼負責峴港白騰街72號新長興出入口公司的業務。在那段時間我坐飛機多過坐汽車。有時早上在西貢食早點,中午就飛到峴港進午餐。如梭的生活特別纏身,不能閒下來。

     自從離開學校和妳的故鄉,很想抽出時間去探望妳,可時不我與,惟有藉魚雁傳音。

     1975年胡志明市解放,結束了我國三十年抗外侮勝利,祖國和平統一,我的新使命是參加發展工業,推動建設經濟,又勞勞碌碌地歷經包給制度到改革開放又二十年,等到我有機會回到妳故鄉的時候,才知道妳和妳的家人已遷居美國多年,從此我們沒有機會見面,可我對妳的感情和妳家人的恩情生不敢忘。

     每於夜間憶故,我都會想起妳,對妳深深的懷念。

 

                         2014-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