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不起眼的母雞

　　雞棚裡多了二隻嫩母雞，我以為內子買回來給我家一餐烤雞肉。問起媳婦，才知道內子是要養蛋雞的。

　　近幾個月來棚中的母雞不是坐窩的，就是帶著一隊隊小雞，所以一時後院沒有鮮蛋，內子買了二隻母雞回來，希望牠們不日就會生蛋，給孫兒們進補進補。

　　我向來不喜歡食工業雞，這是內子知道的，本以為她買了二隻走地雞給我品嚐品嚐，殊不知現在孫兒們在內子的心目中早就取代了我。也罷，雖然是一場空歡喜，她能為孫兒們著想，也是我們做長輩的責任，是嗎？

　　二個星期後，二隻嫩母雞習慣了後院的環境，內子給牠們走出雞棚，一隻灰色母雞相當順眼、好看，另一隻重冠的，羽毛咖啡色，貌不揚，看似一位老村婦。

　　二隻母雞走出雞棚後，大公雞一直追隨牠們，灰色母雞非常高傲，很難接近，所以大公雞常陪在咖啡色母雞的身邊。

　　該是生蛋的日子了，灰色母雞還是處女般不接受大公雞的求愛，牠惟有每天都陪著“老村婦”到處去找窩子。也許雞棚中的窩子不合時宜，大公雞常常帶著愛人走進貯物室或放柴炭處，因時常防礙家人的廚事工作。這一對愛人，天天都給媳婦趕出後院空曠的地方。

　　為了找窩子，這一對情人有時跳上雞棚頂，有時飛上斜斜遮雨的布帳上。

　　一天在雞棚下的泥堆中出現了一粒光鮮的雞蛋，我知道這是“老村婦”生的。

　　內子要保有新鮮的雞蛋，她細心地在雞棚給咖啡色母機雞安裝了一個新窩子。可一星期了，這隻“老村婦”還四處去照牠適合生蛋的地方。

　　又一天，我聽到貯物室放雜物的高閣上有動靜，搬來梯子往上觀察，發現一對雞情人在上面溫存，我把牠們趕下地面，也因為多天不見“老村婦”生蛋，我曾向內子建議把她殺了，烤來食，免得媳婦天天煩心，可內子沒有回應。

　　又一些日子在各人忙碌中過去，內子趁我到後院時對我說：“咖啡色母雞失蹤了！是幾天一直不見牠的蹤影。”

　　“可能給附近的雞賊摸去了。”我回應。

　　因為家中各人都有工作，一時把咖啡色母雞失蹤之事忘去。可在一天早上，內子給雞群撒穀粒時，咖啡色母雞突然由天而降，牠很快地把穀粒啄個飽後，就咕咕地撲向草澤中去尋嫩草。

　　咖啡色母雞此舉一連幾天，內子才突有所覺地要我攀上貯物室高閣處看個究竟。

　　爬上竹梯，剛伸頭向閣上瞧時，卻發現“老村婦”坐在幾條橫七豎八的雜枝上孵蛋，十幾隻雞蛋一字形斜斜地排到近一米的紙板上。

　　告訴內子實況後，她又很快地找來塑膠筐，把些舊報紙放在裡面。一個新窩子交上來，我把十四個蛋集在筐內，然後抱著“老村婦”放在雞蛋上。

　　算著咖啡色母雞孵蛋有二十多天了，三兒出差回來立即攀上高閣，下來後告訴我們已經有二隻小雞破殼而出了。

　　三天後，ㄠ兒搬來高腳凳，伸長脖子向高閣處瞧了又瞧，他驚喜地告訴內子：“有五隻小雞孵出來了！”

　　內子吩咐他把整個窩子遷下來，然後安置在後院原為鬥雞隊住有沙丘的雞棚內。

　　已在成長中的鬥雞隊從這一天起則遷居到另一個更為寬闊的大雞棚。而“老村婦”也繼續在沙丘上孵多了幾隻小雞。後院又有吱吱不停的雛雞聲了。

現在每天早上，內子把碎米給小雞吃的時候，有幾隻小頑皮，跳上母雞的身上，一隻啄媽媽的冠子，“老村婦”把頭一撥，小雞掉下來呀呀地叫個不停，倒令站在外面觀看的二個孫兒哈哈大笑不已。

                      2014-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