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薩湖

（吳哥行腳之一）

七時十五分，鯊魚遊艇已盡了最後一刻等待，終於拔錨載著22個旅客離開金邊市河岸，沿著湄公河濁黃的水道北上。

“是男人的跟著我來！”導遊不知何時已經出了船艙，朝著我們招呼，幾個男人魚貫地匍爬上船舷。唬，唬，湄公河強有力的風朝我們熱情地擁吻。船頭的波浪也不甘寂寞地揚起白白的浪花。

在船舷上，我們各找自己的位置坐好，幾個歐洲旅客也爬出來。大家圍著聊天，年輕的中亞人忱在旅行袋上看書，一個歐洲中年人則呼呼睡去。

正當遊艇乘風破浪剪著上空片片雲天的時候，一個風塵僕僕的女郎不知何時到來，她會說話的眼睛友善地向我們逐個招呼，手上的錄影機向四周瞄啊瞄。她不斷地挪動婀娜的身材，顯出體態的窈窕，令我們的楊、陳二老痴痴如醉，驚為艷遇。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楊、陳二老把握機緣與女郎攀上關係了。“相逢何必曾相識”，彼此都懂得珍惜剎那的相遇，說說笑笑，給湄公河譜下一曲難忘。二老飽餐秀色，把太太傳來的粽子也忘掉了。

盡管船舷上風雲際會，遊艇自我飛駛，湄公河兩岸高高的棕櫚樹下和那千叢萬綠的草原，中散落著一座座高腳屋。在人民集聚地方都有一棵堂皇的廟宇；這是柬埔寨王國以信仰結合教育的傳統特色。湄公河滋養中的人民生活是那麼的純樸安逸啊！

湄公河！湄公河！那迷茫的海岸，那窈窕的河腰。轉一個彎是海域、土域，是雲天的歸處，轉一個彎又一望無際，天水合一。

湄公河！湄公河！總有唱不完的讚歌。我真想高歌一曲，卻給那無際無涯的洞里薩湖吸引得一無所有。

天無涯，海無涯，我心也無涯……。

“吳哥在望！”導遊向我們說，眼前又見到綠洲了。遊艇放慢了速度，駛過一艘艘魚筏，到達越南僑民與柬埔寨人民集聚生活的水上村莊。這裡的居民都以船筏來養魚作業，也以船筏為家，世世代代地傳承下去。

遊船泊在汪汪淺灘上，十幾隻小汽船很快地穿梭到來。導遊為我們選了一隻小船，大家小心翼翼地跨下。馬達發動了，小船彎彎曲曲地繞魚筏村駛過，一家水上學校正下課，幾個白衣藍裙的女學生在安全欄內潑水嬉戲，天真無邪。

小船駛過三公里的魚筏才到達碼頭。在那簡陋的碼頭上集著拖拉車、大小汽車、機動車，不規則地等候遊客的選擇。

我們上岸後獲接待在一輛十二個座位的“賓士”上，閒哉、悠哉地駛向吳哥市的柏油道上。

中午十二時，車子到達吳哥星級大酒店下榻，大家又為明日“吳哥窟”的行程養足精神。

吳哥窟

（吳哥行腳之二）

“不登長城不是好漢！”這是旅遊中國每人都知道的口號。旅遊柬埔寨不探探“吳哥窟”算是枉遊。“吳哥窟”是世界七大奇觀之一，是人類古文明的傑作，她與埃及“金字塔”、中國的“萬里長城”互相媲美，豈是尋常！

亞洲作家協會“第十屆年會”選上中南半島最神秘的古國“真臘”王國（現為柬埔寨王國）的暹粒省吳哥城作為聚會的地方，讓大家聯絡感情，交換寫作心得外，也想大家去窺探一千多年前高棉人民建造“雕刻出來的皇城”的壯觀，回顧歷史，體會豐富的雕刻藝術。

已經是中午十二時過後，我們二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真怕錯過了造訪“吳哥窟”的難逢機緣。焦急中團車“小賓士”回來了，團長立即指導車夫與導遊給我們趕上“吳哥窟”的行程。

經過兩個檢查站，繞上近二公里珍貴的古林木，“小吳哥”在坎坷的林蔭中現出，漸漸擴大、接近。車子在紅泥小市集停下，賣紀念品的人群都投以善意的目光，希望我們會向他們的檔口青睞。

下車後，我們跟導遊越過一湖泥沼（凋謝的蓮塘）趕上前面一簇簇遊客的行列。走過長長的廣場，踏上第一道巍峨的城門時，眼前現出千年文物、鬼斧神工的印度文化、佛教藝術融合成為高棉傳統藝術古建築物“吳哥窟”了。幾株高瘦的棕櫚樹互相守望著，也許早忘了歷經的歲月。

導遊帶我們穿過一道沉睡不醒的長廊，瀏覽壁上雕刻藝術。有“真臘”王國人民歌舞昇平的生活寫照，也有將領們騎著象帶領百獸參加神聖的勤王運動和那衛國戰爭中衝鋒陷陣英勇的士卒。這些偉大的雕刻圖案，雖經千年時光的剝蝕中殘缺不全；也有的是因年代與建材的不同，在重修舖上的地方，明確地讓遊客讀出來。

經過每條通道，清風習習，我們慶幸能夠沐浴到“真臘”千百年前留下的天荒靈氣，鑽出悠長的通道後，才見到一座宏壯如山，名符其實的“吳哥窟”現在雲天之下，整座都染了古墨色，雖然經過風雨的侵蝕，歲月的撫摸已經斑駁不平了，但那精巧的雕刻藝術仍然是那麼的吸引人。在那高高矗立三十多級的石台台上，四面都建成朝天的“窟”，一些年輕的遊客如猿猴般在上面攀上爬下。一對西歐夫婦正在上面以背倒向退下，二人關照攙扶，夫妻之情，連理之義令人羨慕不已！

今天的陽光特別柔和，很適合遊覽，我們又匆匆地穿回通道，踏上一級級已被時光侵蝕與破壞的石階（為保遊客的安全，旅遊當局將石級包上木板外套）。我們又見到圖文並茂的壁畫了，可惜上面刻的都是梵文，令我們沒法回顧歷史而迷失在千年的邃道中。

我們的導遊是吳哥的青年衛士，他是貴族出身的，每一站的崗位都認識，他因此給了我們很多方便。遊名勝，探古蹟，尋舊台榭，踩礫土，令我們一次又一次地置身古“真臘”的玄奧天地中。

在“小吳哥”走馬看花後，“賓士”又把我們送到“大吳哥”殘舊的城垣。天災人禍把偉大的“吳哥城”破毀殆盡，眼下一堆堆破瓦亂礫，只有無知青苔趴在斷垣上書下殘餘的歷史，一隻老邁的蛤蟆蹲在暗處納吐著即將向晚的寒流。

我們爬上荒蕪的台榭，四面斑駁剝落不整，只有冰冷的石階在向我們述說那湮遠的軼事。這裡是否也是古戰場、舊赤壁，甚至是新的長江三峽？

歷史浪花，淘過多少人與事，我以時人的感傷沉思木然。

天涯若比鄰

（吳哥行腳之三）

為了保證時間上的準確，旅途上安適，我們的團長特別在吳哥窟租了二部轎車，在天色開始出現魚肚白的時候，載我們離開了吳哥星級大酒店，在一家華人的餐館吃早點。這裡的“金邊粉”、“炸油條”、“咖啡奶”都相當合我們的口味，所以大家離開前還是決定回顧。

早點過後，天也放亮了。車子在吳哥城巡禮地跑一週就趕向金邊四百多公里的大道奔馳。吳哥城鄰近的土地比較乾涸，眼下多是空曠的荒野，幾隻瘦瘦的黃牛在路旁吃著枯黃的茅草。另外一群則在路中心遊行，二個牧童快捷地把牛趕過一旁，車子才能恢復正常的行程。

汽車向南繼續風馳一段路後，我們開始見到水牛和黃色泥濘的原野了，還有田溝上生長的羅望子、猴耳環、風油樹、木栓子、青竹林。家家庭前階下都種有李子、柚子、番石榴、豆條或玉米。家禽家畜則自由放牧在菁菁的田園。這裡的生態環境與越南的九龍江平原各省極為相似。其中最大的差別只是那一棟棟的的高腳屋、幾棵棕櫚樹和那映紅半邊公路的“紅花樹”而已。柬埔寨的農村是那麼的樸實無華。

二部車子迅速地趕程，中午一時半到了金邊市內城，剛在皇宮大酒店安頓了行李，團長的姪兒已經打來了二部汽車，要載我們到快餐俱樂部去吃午飯。到達目的地，車子要爬上四樓才找到停泊的空間。下車後，團長叔姪帶我們走捷徑上五樓，快餐俱樂部就在這裡。她比台灣的“海霸王”還大，吃、喝品種都很豐富，越、柬、寮口味都有，廣菜閩菜也不缺。團長太太剛把餐券交給我們，要自己去選擇合口味的，卻一眼見到團長的姪兒已快捷地為我們全盤代辦了。

解決了肚內雷鼓交鳴後，我們又回到皇宮大酒店來休息，同時也為當晚一個宴會作好準備。

下午四時左右，聽到敲門聲。打開房門，鄰房的團友們都整裝以待了，我趕緊換過衣服打上領帶，隨著各人匆匆由五樓乘電梯降到地面上。團長夫婦和他的一個朋友，早在客廳等著我們了。時間尚早，團長建議瀏覽金邊河畔、皇宮殿廣場、澳林匹克區、娛樂區等，同時也趁機欣賞金邊的晚景，大家一致贊同。於是三部汽車載著我們逛在寬闊清潔的柏油道上。兩旁櫻花、白蘭花不斷地送來撲鼻的花香。

還有十五分鐘就是赴約的時間，我們的車子經過外交區，兩旁除了種有珍貴的花木遮蔭外，處處都是櫻花、白蘭。這裡的街區非常寬闊、清潔、安靜。

車子到達一座大庭院，崗衛把二扉大門打開，三部車子徐徐駛入。雖然這時季節已入夏，這裡還是滿園春色。櫻花、蘭花、玫瑰、芍藥、燈龍紅、茉莉爭妍鬥麗。主人夫婦與管家在廳前迎著我們。互相道安後主人請我們到客廳去喝茶聊天，問候客人別後的近況。

約十五分鐘，管家出來請主人與我們到餐廳去，裡面早擺好了酒席。各人按自己的座位坐下，酒水任君選擇，菜餚山珍海味源源送到。我們團裡有上半是主人的舊交，酒逢知己千杯少，為感謝主人的熱情與好客，我們惟有陪坐末座，擊杯助陣。直到古井、白蘭地、香檳、葡萄酒都飲盡，陳、楊二老與阮兄在騰雲駕霧中由我們攙扶上了汽車。

再見吧，櫻花城！

（吳哥行腳之四）

金邊市是柬埔寨王國的首都，是該國的文化經濟中心，也是國際商貿的集中地；街道通達、建築劃一，綠影婆娑、花香撲鼻；是一個現化的都市，各行各業自由發展，生氣蓬勃。人民的生活指數很高，各類娛樂場所，大多數以美元作單位，是東南亞一個新興的國家。

“櫻花城”是金邊的一個別名，這裡的街道除了種有名貴的樹木來遮蔭外，到處都見到櫻花。首次到金邊，我在一位朋友的別墅中見到一株株及肩的盆栽花木，樣子像“照水梅”，長出的花瓣是紫色，花蕊呈白。一撮撮花兒像麥穗。問起做外交的朋友，他說是櫻花，腦海中一直縈繞著似曾相識。後來才想起那是去年到台灣時在北投的公路上見到的。當時問起身旁的林生，才知道是印度櫻花。

金邊市各街道上種的櫻花與北投的櫻花類似，枝幹粗大，花葉藏蕤。據說柬王年輕時喜愛櫻花，所以無論是官府或是民戶都種上櫻花。

今日的金邊不像往昔，年輕的金邊人大多都趨向時代潮流，除了柬埔寨語外，英語是主要溝通的語言，近年也有學習華語的，但不甚普遍。初到金邊，我還以為用潮語可以溝通，怎知每次開口主人皆攤開雙手作無奈狀。問他懂華語嗎，又見搖頭。“No”“Yes”才是這一代新人的交際語言。

這次有機會到柬埔寨王國，看看金邊市，探探吳哥窟，平均每個地方只逗留４８小時，都是趕集的，管中窺豹而已。

我們的旅行團雖然是臨時湊成的，但舊雨新知和諧相處，住宿舟車都得到團長夫婦的關照，也為我們在交際語言上解決了不少困擾。這些珍貴的友情是值得懷念的。

在金邊，吳哥城，我們感謝朋友們的熱情招待、撥冗同遊。尤其是金邊市的王檀兄在吳哥城給我們的熱情招待。同時我們也非常感謝世華秘書長符兆祥先生、阿華協會會長吳統雄先生的關心，讓我們有機會與亞洲作協的文友、作家認識，交流；也給大家一個機會去窺探“古真臘”那玄奧的千年文物。

６月份的最後一天，旭陽初昇。我們在空氣新爽中告別金邊。再見吧，櫻花城！有機會我們會再來，繼續去窺探那千年潛藏的文物和一些未開掘的遺跡。

            （2004年7月下旬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