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 南 當 代 散 文 選 譯
作者：茶榮 吳源 Ngô Nguyên
鄉下禮物 Quà quê
我曾在西貢生活過數年。事情很多而時間太少，我像時鐘指標那樣一直轉一直轉。早上起身，就地跳著做操，一邊聽越南電視臺的“早上好”新聞聯播。然後匆匆洗漱，換衣服，跨上那部將要退休的鐵馬到平民咖啡店那裡要一杯黑咖啡加一份糯米飯（是甜是鹹看當天胃口）。趕到公司把頭紮在公事堆裡，中午到平民飯館用餐。順便路過報攤，抓一份消磨午休時間。傍晚，有點時間的話就到市場買點菜，回家做晚飯。不得閒就還是以“碟飯”度過。晚間還須處理從另一家私人公司領回的一大堆文件、單據、發票增加收入。 每次母親來看望，總帶滿糕餅水果像剛從市集採購回來那樣出現在家門口。總是怕她受累所以每次也照例嘮叨幾句，但心裡卻暗自高興。母親留宿多少天，我就多少天得以飽食，得以享用那些愛吃的菜肴。不是我誇大口，母親確實是一位很會做菜的主婦。她做的魚醬湯真是妙不可言。每次扁身鮿豐收季節她便買來醃制。那些淫雨的日子，爹冒雨在田邊插下幾十根釣竿，每天早晨都收到夠吃的魚。魚醬湯香氣從鍋裡冒出，十多種新鮮可口的野生菜是我在西貢多少年都沒嘗到的。家離市區遠，所以拜祭的、吃的糕點都由母親親手做。除了容易買到的糯米圓粽，母親還能就地取材自己製作拿手“絕活”。那是用水椰嫩葉包的甜粽子，棱角齊全，粽子的外皮也是用糯米粉，而餡卻是去殼蝦仁和蔥葉一起碾碎外加胡椒蒜頭等佐料，蒸熟後和生菜蘸著辣椒蒜頭魚露趁熱吃。還有一種葉子糕，用米粉攪在淡椰汁裡，堵在水椰葉裡邊。蒸熟後，打開放到碟子加上濃稠的椰汁，真的能把其他糕點比下去。園裡種的芭蕉，市場飽和母親就不願賣出。每天壓它幾梳，放在簸箕上晾幾天陽光。家種芭蕉少用化肥，成熟晾乾後呈現黃亮亮的蜜汁。母親把芭蕉幹裝到玻璃罐裡，讓爹和他的朋友們一邊談農事一邊就著熱茶享用。每天吃的魚露從來不需要買，而家裡卻習慣吃母親做的螃蜞露。每年莊稼收成地裡盡是各類螃蜞，大小都有。用螃蜞製作的魚露味道甜美又不花錢。每次來西貢看兒子，母親都不會忘記帶幾瓶讓我嘗嘗家鄉風味。 如今，我在省裡生活，有了一個幸福安樂的家庭。夫妻倆收入算是小康。妻屬於能幹那類人，每餐飯都帶有城市氣派，不但講求可口還要講求品質。可是每次來看望我們，母親總不會忘記帶來形形色色的鄉下禮物，然後又施展她的廚房絕活。我和妻兒一次次沉浸在母親親手做的家鄉風味小吃，沉浸在她的愛護中。我很感謝母親，感謝她除了把我撫養成人，還讓我有好多機會享用她親手做的好菜。
今《越南華文文學》季刊2016.4.15第32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