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念慈作品

孩子的心聲　　

汪萍與陳超和很多男女一樣，經過相戀多年後，便結為夫婦了。因為彼此都有一份不錯收入的工作，所以婚後二人便自組家庭，過著幸福甜蜜的二人世界生活。

一年後汪萍懷孕了，這消息讓陳超興奮不已，因為這是他倆的愛情結晶呀，初為人父母的喜悅，令他們急切的期盼著小生命的降臨，二人不斷的在互相猜想著嬰兒的性別與樣貌，日子在幸福與期待中，輕輕的溜走了。

在一個天晴氣朗的早上，汪萍她產下了一個三公斤的男孩。小家夥有著一頭濃密而烏黑的頭髮，圓圓的面孔上，有一個不算大的咀巴，高高的鼻樑加上一對大而圓的眼睛。他不時的張開了眼，似乎在窺探著，這個充滿著多姿多彩，而又神秘的花花世界。

當汪萍抱著兒子，第一次把自己的奶頭塞進他的咀巴時，他居然很快的竟懂得吸吮了，看著兒子貪婪吸吃奶水的樣子，突然一種自豪感充滿了汪萍的內心。因為自己已是一位母親了，這個在自己肚子內九個多月的小生命，終於在自己的懷中了。

她低頭輕吻著兒子那頭濃濃的黑髮。一種嬰兒身上獨有的氣息，直沖入她的鼻腔裏，她閉上眼睛，深深的，不停的吸著，心裏只感到這是世界上，最好聞的氣味。她陶醉的笑了，這是一種充滿幸福和滿足的笑，她張開眼睛，凝望著懷中的孩子，接著，她又忍不住低下頭來，再次輕吻著孩子的臉頰。

添了新成員，是件讓人興奮的事，也確實令這個家庭，增加了很多的歡樂和笑聲，不過，同時也令夫妻二人，增加了很多爭執和發生口角的機會。

汪萍和陳超都是離開家鄉到城市謀生的人，雖然都有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但，一個小生命的誕生，那筆開支卻也不可小覷呀，而且汪萍是剖腹生產，所花費的金錢又比人家自然分娩的貴得多，再加上二人都是初為人父母，對育嬰常識可說是一竅不通，單憑從網絡上和書本上所看到的知識，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因為紙上談兵是件何等容易的事，可在實際的現實生活中，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呀，再加上二人都非常疼愛兒子，所以每當小家夥出現一些比較大的動作或表情時，兩夫妻就會十分焦急的各持己見而發生爭吵。有時當兒子吃飽了奶後，卻又立刻把奶全部嘔吐出來時，二人便會嚇到六神無主，不知所措，汪萍更會急到掉下眼淚來，雖然他們都曾聽過老人家說，這是很普通的現象，叫他們不用過份焦急。

可是他們卻又控制不了那份緊張和焦急的心情，故此因關愛兒子而導至雙方發生口角的機會便不時發生。

雖然疼愛兒子，汪萍最終在兒子三個月大時，就把他交給朋友的母親照顧了，因為多了兒子，開支變得越來越大，單憑丈夫的薪金是不能維持下去的。所以就算有一千個不捨，一萬個不放心，也只好咬緊牙關，硬著心腸，把兒子抱去給人照顧，而自己又重返工作崗位了。

起初，陳超不贊成，他不放心把自己的心肝寶貝交給別人照顧。但，最後也不得不向環境低頭，因為他也清楚明白，只靠自己的薪水是不夠的，無奈之下，只好同意汪萍的決定。

　　本來，二人是只想日間將兒子寄給別人照顧，放工後接兒子回家的，但，只三天時間，他們便投降了，因為白天已工作一整天，若晚上又不能睡個好覺（當然啦，孩子不是玩具，可以把玩完後，隨手放在一旁，孩子可要吃奶和喜歡發脾氣呢，一個晚上要吃二三次奶可是件平常不過的事呀），又哪有精神工作呢，最後只好將孩子日夜都交給別人照顧，然後每天下班後，夫妻一起去看望孩子，只能在假日時接他回家玩。這種情況持續到孩子過了周歲後，易於照顧才改為日間還是讓朋友的母親代為照顧，晚上就抱回家去。

時間就在忙碌和歡樂及爭執的日子中，悄悄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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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過得很快，轉眼間，他們的孩子－－子洋已四歲大了，子洋是一個活潑聰明的小家夥，他雖然只得四歲，卻十分懂得察言觀色，每次當看到父母在爭吵時，他都會感到心驚和不快樂，不過，做父母者，卻完全不知道兒子的感受。依然動不動的當著孩子的面前吵架。

直至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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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像往日那樣，下班後，二人便一起來接子洋回家，當來到鳳姨（朋友的母親）家時，只見子洋正坐在客廳裏看著電視，當他一見母親時，笑容立刻出現在他的臉上，但，很快的，笑容消失了，接著眼裏出現的卻是一絲絲的不安和怯意，也沒像以往那樣，一見面就撲進母親的懷中。

初時，汪萍也沒在意，以為子洋貪看電視。便走向坐在一旁的鳳姨，剛想開口搭訕，誰知鳳姨卻站了起來，而且向她打了一個眼色，示意她行入房中。當汪萍懷著滿肚子的疑問跟著鳳姨進入房後，鳳姨拉她坐下，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用很輕的聲音對她說：

“阿萍，別怪我多事，你和我女兒是朋友，子洋也等於是我的孩子了，他是我從小看大的，我是非常疼愛他的，所以我很留心他的舉動，當他還不懂說話時，我就已經發現，他在某些時候會特別沉默，時常一個人坐在一邊，怎樣逗他，他也不肯去玩，這些情形持續的時間是不定的，有時是一天，有時是兩三天，他就又會回復常態了，當時我就感覺得奇怪了，起初還以為他不舒服，不過，當他懂得說話後，我才知道原因所在。”

　　說到這裏，鳳姨把話停住，然後把目光投向一臉茫然的汪萍，問：

“阿萍，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不知道”汪萍搖著頭，皺著眉頭答。

　　“唉”，歎了一口氣後，鳳姨才接著說：

“還不是因為你和阿超，子洋才會這樣呀。”

“什麼，這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你也知道子洋是我們的心肝寶貝呀，他要什麼，我們都會買給他，有時候，他在家頑皮搗蛋，我們也捨不得打罵他，他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看到汪萍那種焦急的神態，鳳姨用手輕拍著她的肩，安撫了一下她，然後才繼續說：

“萍呀，孩子並不是有好吃的，好玩的就可以了，有時候，大人們也不要忽視他們的感受呀，所以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當著孩子的面前做”

　聽到這裏，汪萍再也忍不住了，她急急的追問著：

“鳳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你快些告訴我吧，到底我們當著孩子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呀，你快說呀。”

鳳姨見此情形，也就開門見山的問：

“好吧，那麼，我先問你，昨天你和阿超是否又吵架了？”

“對，是吵架了，奇怪，你怎會知道的？”汪萍睜著眼，充滿疑惑的說。

鳳姨歎了口氣，然後才說：

“你知道嗎？就因為你們夫妻吵架，把小孩嚇著了。別以為孩子小，不懂事，若然你是這樣想的話，那你就錯了，因為他們雖然不明白大人吵架的原因，但也知道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每次你們吵架，他都會不開心和害怕，但又不懂怎樣做才好，因此當你們吵架時，他只好沉默，直至你們和好了，他才會開心，你別以為我在亂說，這情形早在他兩歲的時候，我就留意到了，不過那時候，他尚未懂得用過多的語言來表達，現在他已四歲了，已經可以將心裏所想的事，簡單的用話來表達了，不信的話，我叫他親自和你說。”

　　說罷，鳳姨轉身走出房間去。

鳳姨拖著子洋進房，只見子洋緊緊的握著鳳姨的手，低著頭不敢望向母親，鳳姨把子洋拉到汪萍對面坐下，把他抱在膝上，然後柔聲的對子洋說：

“乖孩子，告訴媽媽，子洋是不是很害怕見到爸爸和媽媽吵架？”

　子洋畏縮的抬頭望了母親一眼，然後又低下頭來，不肯開聲，經過鳳姨再三催促，他才低聲說了一句：

　　 “對，我怕爸爸和媽媽吵架。”然後望了汪萍一眼，跟著又急急的把頭垂下。

望著兒子這種神情，汪萍只感到很震驚。因為在自己心中，以為夫妻間的爭吵，只不過是日常生活中，無可避免的一些瑣碎事，想不到居然是會令孩子幼小的心靈受到驚嚇和傷害，這實在讓她非常震撼和後悔。

汪萍激動的把子洋拉到自己的懷中，邊用手撫摸著他的頭，邊忍不住流出眼淚，她不停的反覆說著：

“孩子，對不起，是媽不好，從來沒有想到會嚇著你，媽媽該死，對不起呀，子洋，原諒媽媽吧。”

看到汪萍邊哭邊說的情景，鳳姨也忍不住的流下淚來。

當汪萍把子洋帶至丈夫身邊，妻子那淚痕斑斑的臉孔，讓他吃了一驚。知悉一切後，陳超也忍不住雙眼含滿了淚水，他緊緊的抱著妻子和兒子，發誓說以後也不會再吵架了，汪萍聽了也對兒子說：

“子洋，放心吧，以後爸媽再也不會吵架了，再也不會讓你受到驚嚇了。”

鳳姨也笑著對子洋說：

“對，有婆婆做證，以後爸媽若再吵架，你就說給婆婆聽，讓婆婆打他們的屁股，好嗎？”

子洋聽見鳳姨這樣說，立時張開了手，用自己小小的身軀，擋在父母面前用哀求的眼睛望著她說：

“不，不，求求婆婆不要打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剛才說以後都不會再吵架了，你也聽見的呀。”

子洋的舉動，令三個大人都笑了，看，這就是天性了，陳超與汪萍對望了一眼後，立刻又再把兒子拉進懷中，緊緊的擁抱著。

2012.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