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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全國書展談閱讀文化
三年前，我曾應邀參加圖書發行公司（FAHASA）新定門市部開張典禮。最近我出書，憑人事關係拿到這裏托售；書賣不出，這事暫且擱下不表。令我興奮的是，這家書店已裝璜一新：敞闊的三層建築、成萬條書目、免費寄車、設有兒童閱覽室、有座位“招待”那些光看不買者，完全符合國際標準。美中不足的是……門可羅雀。 去年我參加了在黎文八公園舉辦的全國書展，當問及河內詩人武群芳的詩集時，幾個漂亮的售貨員交頭接耳，然後對我投以異樣的目光，好像我是火星來的怪物——可能我是唯一買詩集的顧客。 沒有時間讀書？ 我有個習慣，隨身幾張報紙，不管睡前飯後、車上廁間，有空隙就要讀上幾行。不是我裝模作樣，而是時間實在吃緊，連每天報紙也無法瀏覽。 我每個月都要進行例行康健，排隊登記、領取化驗結果，一等就是幾個小時。這樣寶貴的時間大多數病人都白白花掉，像我這樣肯拿張報紙閱讀可沒幾個。在機場候機同樣花時間，那些黃皮膚、黑頭髮的乘客爭取時間“開卷有益”九成是韓國或日本人。 根據統計資料，2011年，越南國家圖書館共接待268,983人次，平均每天接待737人次，其中大學生187,862人次，佔70%。這個“骨幹力量”是在酷熱的夏天鑽到這裏溫習功課，誰也不借書；圖書館整天開放冷氣，正是“避暑”的絕佳場所。跟深圳圖書館每天客流量8千人次相比，實在令人汗顏。 列寧曾經說過：“沒有書本就沒有知識，沒有知識就沒有共產主義”。全球正在轉向智慧型經濟，但我國年輕人的閱讀文化似乎日趨沒落。 大學的老師經常抱怨，今天的大學生對閱讀越來越不感興趣。他們把大好的課餘時光消耗在什麼地方呢？他們在歎咖啡、玩電玩、唱卡拉OK、流連舞場，窮學生則疲于家教或打雜工。員工在機關閒磕牙，見得多了，也就習以為常。可是提到讀書，他們都說沒時間！ 在南部西區，到處可見劉伶弟子舉杯吆喝，形成獨特的“飲文化”。飲文化蒸蒸日上，閱讀文化當然走下坡；全國最富饒的九龍江平原成了經濟和文化的低窪地。 除了書，什麼都搶 我到美國旅遊，由衷地佩服他們的圖書館系統：保證國民隨時隨地都可以免費讀書。每位退休總統辦的第一件事就是開設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圖書館。我在南加州參觀了尼克森圖書館，非常壯觀，足以洗雪水門事件之恥並使他揚名後世。 我也參觀了加州大學爾灣分校UCI，這在美國只算中等學府，但也培養出三位諾獎得主。美國所有大學都對外開放，不設守衛，不查問證件，爾灣分校也不例外。學校的圖書館歡迎自由閱讀，令我驚奇的是，我可以看到越南出版的幾乎所有當天報紙。
美國國會圖書館（上圖）是世界上最大的圖書館，藏書有好幾億；其館長部長銜，由總統提名，終身任職，但要得到參議院批准。最近，我有位在美國搞學術研究的僑中校友問及越南名著“金雲翹傳”的中譯本，我回答只有廣西師大陳長山教授的譯本最為出色，但恐怕已成為孤本。想不到只隔兩天，我朋友電郵回覆，已在美國國會圖書館借到。由此可見，在美國查詢和借書是何等方便。美國用國家預算維持龐大的圖書館系統，為民眾叩開知識大門提供最大的方便，社會對這種“豪爽”的回饋是無可估量的。 我在“波士頓曾留下胡主席的足跡”一文中提到，1911——1913二年間，胡伯伯曾在波士頓的派克酒店擔任麵包師。他在工餘常到波士頓大學圖書館閱讀，尋求革命之路。沒有大不列顛圖書館的豐富藏書，不可能誕生馬克思主義。 閱讀文化走下坡不是我國的特產，已成了世界的通病。德國2009年因財政拮据，導致20家鄉鎮圖書館倒閉，300家區域圖書館也奄奄一息。 2011年8月17日英國發生暴動，NBC電視臺作如下描述：“在倫敦的商業中心，所有店鋪被洗劫一空，只有書店逃過劫難”。這些暴徒都是年輕人，不少還是闊少，他們搶掠衣飾、音響、ipad，唯獨不搶書。書籍對他們毫無價值，要是他們肯讀書，也不會站在騷亂者的隊伍中。這個報導對英國輿論敲起了警鐘，使一向自詡為莎士比亞、狄更斯的傳人，具有深厚文化根底的大不列顛紳士不得不放下架子，嚴肅檢討。 昔日“日不落國”，使英語成了世界語言。說來讀者也許不相信，世界上使用英語誤繆百出的國家正是……英國。英國報章近日公佈搜集到威廉王子之妻、美貌的凱特王妃的來往信件，錯別字連篇，令人噴飯。例如：quiet（安靜）寫成quite（非常地）、tile（瓦片）寫成till（直到）……王妃在著名的貴族學校伊頓公學畢業，怎麼理解呢？恐怕是“智慧跟美色成反比”吧！ 英國的網上交易非常發達，根據網上交易巨頭查理斯•鄧昆伯估計，由於寫錯字給英國帶來的經濟損失每週達好幾百萬英鎊，令英國政府嚇出一身冷汗。寫到這裏，我不禁想起美國著名幽默作家馬克吐溫在“自傳”一書中說：“每當政府停辦一家學校，等於多蓋一座監獄”。 深圳人好讀書 中國人常說：“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到了深圳才知道錢少；到了重慶才後悔結婚早”。可見深圳以財富出名，但深圳人來自四面八方，文化素質低，常被外地人嘲笑。曾經有一本暢銷小說“天堂向左轉，深圳向右轉”，把深圳描寫成中國文化的盲點，使深圳人深深感到羞恥。深圳領導人決心改變精神面貌，提出口號“深圳提倡讀書，讀書改變深圳”，使深圳在短時間內脫胎換骨。 2006年，深圳市政府投下7﹒7億人民幣鉅資，騰出黃金地段5公頃，聘請日本建築師設計市中心圖書館，每天接待8000人次。深圳市面積只有2020平方千米，卻密集分佈總面積28.9公頃的624座圖書館，是世界上圖書館密度最高的地方。在這裏，我們不難看到父子同堂沉醉地讀書的動人景象（左圖）。 深圳是全中國唯一24小時燈光燦爛的都市，市委書記黃敬生發出豪言壯語：“即使全市沉沒在黑暗中，圖書館和書店都要保持通明”。 領導帶頭，人民跟上，讀書蔚然成風。去年11月，深圳舉辦了“讀書月”，推舉“十大書香”家庭。一個七歲的小女孩上臺把“論語”從頭背到尾，贏得特別獎。 廣東話跟國語都是輸、書同音，迷信深重的廣東人特別忌諱春節逛書店。深圳的中心圖書館可不一樣，除夕也有不少人流連忘返，就在圖書館迎接新年。
回憶煙火彌漫的歲月，我們剛出校門的學生那樣沉醉于書籍，疏散時沉重的背包大部分是圖書。當時書籍奇缺，有一本暢銷書如友梅的“蒼穹”、朱文的“聖禮”，大家爭相傳閱。 2008年，“勞動者”報舉辦“讀後感”徵文比賽，雖然我以“一縷餘香”一文懷念故作家武鵬僥倖摘桂；但我對屈居第二名的女作家仍然十分欽佩，我把手中的花束轉送給她。她對“平面世界”這一艱深話題作出了深入淺出的解釋。市圖書發行公司（FAHASA）每年在本市舉辦的書展都獲得幾十億元的營收，使我感到欣慰。 今年為了回應4月23日“世界版權日”，本市通訊——傳媒廳4月20——21日在勞動文化宮舉辦了“讀書日”，吸引了成千名小讀者到這裏免費讀書，名作家宗女氏甯女士登壇介紹“書籍與匯入”，座無虛席（下圖）。 我國讀書好學的傳統仍然像一股洶湧的暗流，閱讀文化的價值絕不會因網路的普及而被埋沒。
2013.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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