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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 篙 寫 詩 日 記 之二十二
境界六層 》》》》》》
詩歌的表現形式也如其它文本一樣，同樣屬於文學的範疇，優秀的詩歌在表現上應該是廣泛的，不僅僅是境界。優秀的文本也應該從人性的善德、本真與頌揚上去體現。這與臺灣《秋水詩刊社》主張的觀點相似。詩歌的審美也不單純，她廣泛滲透了音律、繪畫，傳統意識與現實突破。因此，優秀的詩歌定位很高，她在人格上、人性上、在對詩歌的貢獻上，都有著積極的意義和影響。 有一種創作境界，不是指某種道德、品質上的境界。我們嘗試著用另一種角度來對照創作詩歌的階段。這只是一種探索，仍需要不斷認證。 詩性不一，千人千面。品詩，創詩的角度不同。“境界”一詞，不是佛說的至高境界，也不是武學的爐火純青，可是卻也有相似之處。 “法無定法，”是不是詩歌的創作頂峰真的就是要達到這種境界？這只是一種假設。曾有人提出來：詩歌的創作從小我上升到大我，最後到無我。即“心中無佛”的至高之境。所表達的思想，“一語值千金”，淺而內隱，千層難悟。這是不是語言的至高境界，有待駁證。這在臺灣詩人“向明”“非馬”的詩歌作品中都有這種突破的欲望。 王國維先生寫道：“無我之境，人惟於靜中得之。有我之境，於由動之靜時得之。”也從另一角度體現了無我之境的佛化境界。
第一層境界：？？？？
這是第一層境界，似乎與佛之境界有著天然的聯繫。故有大道一致之說，大道至簡至易，卻又至深至藏。由於無法猜測，故用“？”表示。【國雅品卷02】明·顧起綸講過“性空思玄，心寂語新，其興彌僻，其趣彌遠。”也帶有佛化的思想。詩自此中出，信手拈來，自然而然。似花似景似幻，純天然之感悟，純自然之達意。（唐）李白之詩風，常有遇山指山，遇水說水。更有“李白一斗詩百篇”，“詩仙”之說。是不是達到了這種境界？有待考證。然，王羲之的“蘭亭序”卻是不爭的事實，那種有我無我，有法無法，純天然之暢快，途經千錘百煉卻不顯雕痕，力涉千金卻又輕鬆得來。這種感悟以醉後之灑脫，後人無法模仿得來，甚至醒後自己也無法體驗到。這難道就是我們常常聽說的“神來之筆”？幾人能得？ 宋·歐陽修說：“唐之晚年，詩人無復李、杜豪放之格，然亦務以精意相高。如周朴者，構思尤艱，每有所得，必極其雕琢，故時人稱樸詩「月鍛季煉，未及成篇，已播人口」”。主張詩文必雕而定，這裏也反映各代文人的不同觀點。最著名的唐詩“池宿鳥邊樹，僧敲月下門”，也有“推敲”典故之說。這表明了詩詞創作的精雕之處，通常唐詩之精典句更有細細打磨之功，從另一角度也反映出先人對詩文的講究。 這種假設的境界，也可說有些放縱。但不是有失本真、本德、虛狂胡說、不忌口德的白話文本。而是經歷了多重的境界之後的艱苦得來，層層上山，越高越難。
第二層境界：有詩無詩
整天想著詩歌的人，可能仍然只在詩歌創作的第二層境面。然李白《戲杜甫》雲：「借問別來太瘦生，總為從前作詩苦。」則是從側面反映了杜甫為百姓疾苦而思而勞累，自已也清貧一生。詩的誕生，最佳境界是靈感產生，可謂火花。也是作者經過多年來的生活積累與不斷思索得來的。自然而生，水到渠成，不用刻意尋找。黃仲鸞觀察曰：“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也言於此教。 生存在這一境界的詩人特別多，也有些其間之人。各種詩人無不為詩所累，終日為詩，夜不能寂安，行不能鬆閑。 疲勞的詩人經過頑強過程，終於得來靈感和詩意。這幾乎達到了第一層境界，其實這種火花來之不易。因此，在第二層生活的詩人是很累的，只產生偶爾好詩。【四溟詩話卷2】明·謝榛寫道：“詩有天機，待時而發，觸物而成，雖幽尋苦索，不易得也。”也總括出創作之苦徑。
第三層境界：有我無我
這是詩創作的第三層境界。詩歌創作若仍然想著讀者的閱讀能力，想著自己的發揮水準。那仍然只是在詩歌的第三層境面上行走。當演員演戲的時候，一邊想著觀眾，一邊想自己的表演能力，他的戲可能演的不好。因此，在創作時添入了這些成份，仍然沒有發揮到詩歌創作的極限與自然狀態，也屬於第三層。“有有我之境，有無我之境。”【《人間詞話》】王國維早就總結前人之說。 我在外，置身於詩外。不為詩而詩，觀外象有我無我。不受任何束縛，這也是畫家，音樂家的理論。俗說：“旁觀者清。”詩歌整天照鏡瞄我，可能當你從側面來看這些問題時，你的創作將是一大超越。 有我無我，還反映在對大眾的深刻體會上。只有這樣，作品才有可能更加真實、有價值。
第四層境界：詩無修改
“松下問童子”“少小離家老大回”“清明時節雨紛紛”“紅豆生南國”“大江東去”“才下眉頭”……還有七步詩。難道詩歌真的是七步成詩，“信手拈來”？真的沒有修改過？ 然當今的詩歌創作，十有九成有修改過。藝術是一種研磨過程，包括思維、創作。這裏面應包括修改，又稱千錘百煉。唐詩更有修改之風，其精煉、押韻、獨到……一系列都有修改的必要性。可偏偏詩歌不顯修改痕跡，初顯口語，白話？例“床前明月光”“昔人已乘黃鶴去”太多。在這裏的“詩無修改”，是指不顯修改的痕跡，詩歌語言平滑、自然、自由。宋·薑夔說過：“雕刻傷氣，敷衍露骨。若鄙而不精巧，是不雕刻之過；拙而無委曲，是不敷衍之過”這裏強調了修改的必要性與技巧。 宋·葉夢得雲：“詩語固忌用巧太過，然緣情體物，自有天然工妙，雖巧而不見刻削之痕。” 王明居有言：“自然天衣無縫，絕無斧鑿痕跡。”
第五層境界：詩無技巧
刻意地講究技巧（不包括自然產生），暴露雕痕的作品，就好像在寫毛筆字，仍然在注意一橫一點的人，書畫作品當然不會平順，不會有一氣呵成的感覺。並且能夠看出外連內散，詩歌不會達到自然表達狀態。在詩歌創作中，過於添加後期創作成份的（即修改以後），包括尾韻、節奏而顯痕跡的都可能沒有當初自然得來的好。修改也只能是附從的一小部分，否則你就可能落入畫詩，造詩之中。詩歌在創作過程中過於講究技巧與形式都有可能損壞詩歌的原創風格與自然成份。當然，不能說詩歌無技巧，技巧的存在應該是創作於無形。例，李白的“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一舉一低，形象生動，表達自然。技巧熟了，自然隨喊隨到。並能化千巧於另生，即自我創造個性與技巧，讓別人來總結你的技巧。不要執著於任何有礙我們自然創作的東西，讓一切自然而生，才是真正的技巧。不是花俏得來，不是獻嫵得來。這裏，包括內心創作的自然技巧，氣息、語調、個性。也一定不要過於執著，上升到自然表達才是唯一的可行的追求。 臺灣簡政珍的見解則為：“詩最大的技巧，是讓人看不到明顯的技巧。”——摘自《巨掌的寬厚──試析向明詩作的鄉愁關懷》
第六層境界：模仿時期
這應該屬於第六層，模仿名家創作的手法，包括氣勢、語調、詩性，當然，這不是不好。詩歌創作要有個人氣質，個性與風格。如果你的作品可以看見明顯的模仿痕跡，就像書法中的臨摹狀態，是作品學習，而不是單獨創作。模仿是指捨掉自我個性，模仿他人氣質，詩性等創作的作品。 向明先生說過：“詩是一種個人的追求，詩人都是單打獨鬥。一種風潮可以帶動很多詩人盲從的跟風，但有主見的詩人絕不隨波逐流。詩有很多主義可以效法，但一個成功的詩人絕不會讓一種主義捆手。”也表明了詩貴個性與主見，不模仿的深層理由。
淺談六點，然詩之創作仍千變萬化，不一雷同。有隨心而定，遇觀而明之理。似乎詩來之如潮水，三天三夜不止。包括長詩的激情創作，也有幾年的醞釀。古詩文創作，重在自然。【文心雕龍】上寫道“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當下流行“雄渾”，在創作上有運用他人之勢、借他人之意、誇自我之性，這裏有模仿之嫌。詩仍然貴在自然與真實。唐．司空圖《二十品》第一條“大用外腓，真體內充。反虛入渾，積健為雄。”雖然講到雄渾曠大，實則在強調自然之理。李白之詩“白髮三千丈”，也不失自然貼意。“大用外腓，真體內充”，手臂伸縮自如，氣息由真體到達，沒有氣阻之感。實屬人之本質、本性。試想，生在江南的小巷，偏學北方草原之豪爽，是不是有勃常理？長在經濟發達的年代偏要強寫戰爭囚徒之苦？沒有感受就顯不出真實，不如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地創作，寫好周圍與有感受的東西。“用深幽、寂靜、謙虛的真誠描寫這一切，用你周圍的事物、夢中的圖影、回憶中的物件表現自己。如果你覺得你的日常生活很貧乏，你不要抱怨它；還是怨你自己吧，怨你還不夠作一個詩人來呼喚生活的寶藏；因為對於創造者沒有貧乏，也沒有貧瘠不關痛癢的地方。即使你自己是在一座監獄裏，獄牆使人世間的喧囂和你的官感隔離——你不還永遠據有你的童年嗎，這貴重的富麗的寶藏，回憶的寶庫？你望那方面多多用心吧！試行拾撿起過去久已消沉了的動人的往事；你的個性將漸漸固定，你的寂寞將漸漸擴大，成為一所朦朧的住室，別人的喧擾只遠遠地從旁走過。——如果從這收視反聽，從這向自己世界的深處產生出“詩”來，你一定不會再想問別人，這是不是好詩。”這是竺里克爾寫給青年人的一封信裏的摘抄。我們看到，關心周圍，不好高鶩遠，仍是我們許多名家走過的路線。
【詞論】宋·李清照說：“學詞先以用心為主，遇一事、見一物，即能沉思獨往，冥然終日，出手自然不平。”也在這裏表達了與周身自然的感悟與創作，強調用心觀物，用心寫詩的道理。
詩之自然，詳和。詩理，詩性自在，不必強求。纖柔與大度都能出好作。 著名外國詩人巴勃羅·聶魯達、惠特曼等人的詩歌，自由豪放，氣質與眾不同。而我國的詩經、唐詩，由於受到儒仁禮義等的教育。其美學、詩理都受到影響。具有東方內斂、含蓄、精緻、優雅、柔善的一面。這與印度詩人泰戈爾的清新、自然、樸實也有同理。因此當年徐志摩、冰心等詩人非常回應。然而，詩歌的個性與氣質屬於詩人本體，從小培養，不易改變。真正的詩歌創作也只有達到第一層境界，即用生命來創作詩歌，又稱“人劍合一”，也許這種體驗才是最值得提倡的。
境界之說，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裏說：“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１）”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２）”此第二境也。“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３）”此第三境也。此等語皆非大詞人不能道。”此三境與上敘之境有神似之嫌，左想右想，亦可適之。這裏所說的第一境是嚮往寫好詩，第二境是終日為詩所磨，第三境也就是我說的第一境，自然而來。 ＜完＞
2007.7.26至2007.8.15寫於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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