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學情懷

 

● ● ● 一條成長歷練的路

 


 

   出身貧寒家庭,過早涉及生活辛酸苦辣的層面,一連串不幸的早年生活,孕育了自己多愁善感的情懷。這應該是促使自己走上文學道路的因緣。

    在偏僻落後的農村裡,還未上學堂,自己就已經跟父母下田握鋤耕作,一滴血汗一分收獲,那是最貼身最有效的教育,小學時徒步到學堂,還提了一籃蕃石榴水蓊之類的水果到校園裡兜售,賺取一點零用錢。五六年級時,讀了一些李白的唐詩、朱自清的《匆匆》以及多篇寓言童話故事,打開了自己靈思起伏,透過文字想像人生的門路,特別喜歡上“作文”節。碰到老師出的題目是有關生活以及感懷身世之類的,倒可以寫得似模似樣,級任老師偏愛中國文學,上課時常講些三國演義、水滸傳以及西遊記之類的故事來啟迪我們的心智,又鼓勵我們把寫得較好的作文謄清再幫我們投寄到報端去。白紙黑字發表出來,加上每一篇五角錢的稿費,算得是天大的鼓勵了。小學之後,雖升入英文中學,卻不放棄華文,學習之餘,廣閱世界少年、海光、學生周報、蕉風、伴侶等等的文學雜誌,偶有生活感觸,就提筆塗鴉,樂在其中。

    中學階段,母親抱病在床,父親生活失意,債務纏身,每每借酒澆愁,又上館子賭博;在家裡偶有事端,兩佬就爭吵口角個不休,日子頗多風雨,影響了自己學習的心情。在經濟轉不過來的時刻,我只好自尋門路,半工半讀──除了在街邊擺賣之外,也到幾個家庭去教一教補習生。披星戴月的日子走多了,筆下就出現了年輕人所不應有的憂思愁緒,這一些抒發生活情感的文字,後來多收在《村夜掇拾》以及《萬里星天》兩本散文集中。

    唸完中學,“家貧無奈當老師”,走上吃粉筆灰這碗飯的道路,最自願也是自認最切恰的。自己命運多舛,一執教鞭,就遠走他鄉,確也增廣了自己人生歷練和生活的深邃體驗,漂泊在外的日子,如雲。六七十年代,現代文學如潮般的侵入這塊文學園地,自己也曾迷惘與迷失過。然而,唋的鄉土氣息早在我生命中扎了根,無論自己怎樣追求跟著時代的文學腳步走,我承認自己畢竟還是鄉土的、生活的、低調的。

    最先給我文學營養的,是朱自清、冰心、巴金、蕭紅等五四時期的作家作品;普希金、雪萊、泰戈爾等外國外家的詩作等也曾被我痴迷過。而馬華作家,從早年結社出版《新潮》、《荒原》、《海天》和《銀星》的,到長年如一日在《蕉風》寫作不輟的,到後來的《文道》、《寫作人》、《清流》等,,也多能開拓自己的視界。而影響自己最多的,卻是每個星期都出現在各大報章的文藝副刊作品,各家各派都有。

    我喜歡過好多作家的某些作品,卻沒有專門崇拜一兩個作家;各家各派的某些好的作品我都能接受,但卻從不想成為某一家某一派的門徒,為了其興盛而衝鋒征線。我默默的寫,也想寫一些有水準能夠留傳下來的作品,然而,為了立名而喧囂的事兒我卻不屑去做。我也不善於搞幫派、結文社。這些日子來,總是獨來獨往的多。我也不認為成名得趁早,任何文學團體若忽略了自己的存在是天大的污辱。業餘為之,主要是忠於生活而寫,忠於自己真誠的感受而寫。我不會用華麗雕琢的文學來增長自己文章的氣派,反而常為簡潔樸素的文字所迷倒。特別是上了年紀,小我的盛情逐漸減少,大我之愛與感受卻成為自己寫作的思考與導引;文字多迷人,但更迷人的是寫作者的內涵、洞見以及修養的境界!

    寫作像生命一樣,是一條成長歷練的路。人生還未走到盡頭,前面的風景如何,還是可以憧憬和期許的。過往的,如煙消失也無所謂,最好的,必當還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