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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四篇

 

A 朗朗然

 

    大清早。你們的書聲朗朗然的。

 

    你們朗朗然的書聲把早患黑死症的太陽鬧得精神分裂了。是的。你們的書聲是朗朗然的。而朗朗然的書聲亦只是朗朗然的書聲罷了。那是無需詮釋的亦是詮釋也詮釋不了的。

 

     ( 不是紅皮書的意義。不是書香和門楣和族譽的問題。或者母親或者父親或者老師或者你們本身或者有關你們的遠景。等等。)

 

    是的。你們的書聲就是如此這般的朗朗然了。大清早。你們朗朗然的書聲把早患黑死症的太陽鬧得精神分裂了。

  

 

B 鞭笞下

 

    在生活的鞭笞下。你是人而感覺是獸抑或你是獸而感覺是人。

 

    ──無論征服或奴役。無論尊嚴或敗行。無論簽支票或告地狀。無論聖經或祭文。

 

    在生活的鞭笞下。你是人而感覺是獸抑或你是獸而感覺是人。

 

 

C 螞蟻墳

 

    你說你為了那隻在陽光下搬運陽光而為陽光烤焦的螞蟻而哭泣。而且哭泣了整整一箇下午。然後築起了小小的螞蟻墳。一如林黛王築的葬花塚。

 

    我說如果你哭泣要有其哭泣的價值而哭泣那哭泣好了。否則你哭泣如同你沒有哭泣。否則你倒不如為我們這一代的存在而哭泣罷。

 

    我們也是螞蟻的族類。何況我們遠遠地不如搬運陽光而為陽光烤焦的螞蟻。

 

    我們只是在夜色下分食夜色亦為夜色所分食的一群。並且向陽光扯起了觸鬚的白旗。並且不思維。並且不辯證生與死的分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並且不哭泣。

 

    活著只為了活著怎麼的單純。就像那隻在陽光下搬運陽光而為陽光烤焦的螞蟻。而我們是在夜色下分食夜色亦為夜色所分食的一群。

        那麼你說值得哭泣不值得哭泣?

 

 

D菩提樹

 

    往往七月。往往以其烈日憤怒我臉。以其驟雨唾沫我臉。

 

    且說某日六時差那麼八分。在異國一箇鬧市的街頭。我的人權公然被輪姦。這是警察也莫可奈何的。我的尊嚴更不。

 

    然而我不能不昂首。不能不昂首。不能不昂首一種行將崩潰的宣言。

 

    往往七月。往往詩不可詩其詩。禪不可禪其禪。我是塵埃飛揚中最孤絕的一種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