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生育文化之一

十幾年前一個夜晚，媳婦分娩在即，我跟著兒子、媳婦走進紐約以色列醫院。忽然不見我兒，我想這孩子小時候很調皮，別在當父親這個節骨眼上又像小時候那樣溜了不見影的。

一會兒他從候産室出來，坐在一個角落裏，低著頭在按摩他的腳。

“我早說過別這樣迷於高爾夫球。”

“被她踢的。”

誰不知道候産室裏的産婦痛得死去活來，往往會亂抓亂踢的。這裏産婦整個生産過程要丈夫陪著，准爸爸不是僅聽了幾堂生育課就了事的。現在可動了真格啦。我免不了在心裏笑駡一句：“自找的！誰要你在美國！不過在生孩子受苦方面，要你同受一點點又算得了什麽！這倒是那將出生的孩子爲你留下的印記。”

正在顧得笑駡，誰知又不見了我兒。我正在東張西望的，忽又見他換上一套手術室人員穿的衣服鞋子，拿著照相機，大模大樣地走進産房。

“你不是醫生，哪能這樣進産房？你可別亂來。”

“是他們要我這樣的。”

他當上我們家族唯一的特派記者，全程拍照並監視醫生護士的操作。這裏從孕婦自己選定的婦科醫生開始，整個懷孕過程乃至分娩都由這位醫生親自料理，她接生後把印有嬰兒出生號碼的紙環戴在孩子手上，還在出生紙上蓋上嬰兒腳印。這一切有准爸爸（不！真爸爸）拿著照相機看著，誰想偷龍轉鳳，沒門！

   孫女出世第二天，媳婦在醫院就被一個身材粗壯的護士從床上提下地，扶著她學走路。產後第三天就出院。和一切醫院那樣，入院和出院都不用交錢。美國醫院不設收費處。你更別想送什麽紅包，否則你會惹上一個賄賂罪。

  “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沒人來查你。”我在杞人憂天。

  “等一下出去交醫生證明給櫃檯時就有人查了。”媳婦在說。

  不假！他們竟然查我兒子是否有汽車來接，還要查裝小孩的那個放在車上用的小籃子是否帶來，還要看看它是否結實。然後櫃檯的人簽了字才得出門。

 “那上萬美元的住院費就不用交了？就這樣放你走？”

 “秋後算賬。”

   又不假！天文數字的賬單不斷寄來。上萬美元的住院費由醫療保險公司幫找數，病人不用交或只交很少錢，那些在貧窮線以下的就由政府全包。

    正所謂養子方知父母恩，據我所知，我家族中不少洋女婿能半夜起床給小孩餵牛奶和換尿布，這也許應該歸功於他在産房被洗過腦。

6/2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