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10月31日，是Halloween！以前住在愛爾蘭的凱爾特人年曆是以10月31日定爲夏末，亦即一年最後的一天。他們認爲新舊歲之交，時空會暫時停頓。此時鬼魂爲找替身會遊走於人間。

西元前五世紀，凱爾特人在10月31日守歲時舉行迎魂儀式。除大擺宴席外，還在野外燃起篝火以招善鬼驅走惡鬼。篝火旁有不少戴著獸頭披著獸皮的人在跳舞。此爲鬼節的最初形式。

西元9世紀後，基督教把11月1日定爲萬聖節（Hallowmas），10月31日叫做萬聖節前夜（Halloween）。後來，把這兩天合二而一，通稱鬼節。一般鬼節的慶祝活動在10月31日晚而不在11月1日。

隨著愛爾蘭人移民，這歐洲節日便被帶到美國來。

9月底人們就張羅開了，他們將南瓜挖空做燈，名叫“傑克燈”，裏面放蠟燭或其他光源，其造型爲人面狀，有眼耳口鼻的。

每年的這天晚上曼哈頓有大規模的化妝遊行，這樣的遊行始於1973年，那是由一位名叫Mr Ralph Lee的面具工匠兼木偶演員發起。據說他帶一些人在住家周圍化妝遊行，後來才發展到全紐約的活動。

當晚7時，遊行隊伍從曼哈頓下城第6大道與春街交界處一直行至第23 街，全程約走一個多鐘頭。參加者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居民和遊客，他們往往帶著自己民族樂器，演奏本土音樂，融合了無疆界的文化。他們的打扮，以恐怖驚異爲基調。蓬頭垢面的、青面獠牙的、含血噴人的、白骨森森的……不一而足，這些遊魂面具，往往被賦予美國流行文化的人物，其中，那些把歷屆總統的相貌當作搞笑面具以及神話或卡通片的人物臉譜尤令人喜愛。

每逢到這樣的日子我最怕晚上上街，走到街上就像走進墳場。老外在9月底就把他們的家門前佈置停當。草地豎起一塊墓碑，碑的周圍有“髏骸”。白森森的“頭骨”“手骨”“腳骨”散落在地上，旁邊還站著一個“女鬼”拖著兩個“小鬼”，害我經過時都在心裏說一句：“大吉利市。”想到自己百年之後就像這樣的白骨一堆，晚上還會因此發惡夢。至於在信箱裏伸出一隻綠手，在屋頂趴著一個特胖的巫婆，那就不那麽恐怖了。

有人把一個像人那樣高大的披著黑斗篷面目猙獰的“鬼”吊在路邊的樹上。那“吊頸鬼”的舌頭伸出來血淋淋的就有五六寸長，你會被嚇得整個兒彈起。有些門前挂滿了辦喪事用的白幡，還有用棉絮做的白的紅的網，把好好的一座房子弄得像個鬼屋，我不知那些人在裏面是否睡得著覺。聽說有人在這一天讓他的小孩睡塑膠棺材。

幸而現在退休了，不再爲這段時間要走夜路和晚上坐車而擔心。這天晚上會有人向過路的車扔生雞蛋。別的時候如果有人這樣做，可以把他告上法庭，只有Halloween這晚例外。

在紐約度過了22個Halloween，從未認真參與過，來我家要糖的小孩往往吃閉門羹。今天特意買包高級糖在家，嘗嘗派糖的滋味。

小孩叫著“要招待還是要搗亂”的口號敲門要糖，人們擺南瓜燈以示恐嚇，這是傳統習俗，其實雙方都在開玩笑，人們把這天當作是兒童節。

入夜，我家門鈴不停地響著。開門一看，一對白人小孩戴假面具穿黑斗篷拿著個南瓜模樣的小籃子在低聲說著這節日傳統語：“要招待還是要搗亂”，那悅耳的童音，讓我感到一陣清新。緊接著，走來一個長得挺可愛的女孩，穿長白裙背後還有雪白的雙翅，活像希臘神話的小天使，我正打量她，冷不防她問我是不是Chinese？後來，她竟然用中文說了一句：“恭喜發財！”逗得我開懷大笑。

多麽祥和，多麽溫馨！這Halloween，不用怕！

                                       2004年10月31日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