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3年由美國肯塔基州的兩姐妹米爾麗德和帕蒂•斯爾創作的《Happy Birthday to you 》（原來歌名是《祝你早上好》，1935年才改名為《祝你生日快樂》）是全球唱得最多的一首歌。

“生日快樂”一說，因人而異。記得小時候，從未聽過這首生日歌。那時能贏得個生存之日已謝天謝地了。窮人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講到生日，自然離不開生日蛋糕。這是洋人習俗。我們國人傳統習慣不外是擺壽宴，獻壽桃等。近來，洋為中用，國內也興唱生日歌、吃生日蛋糕，還有沒忘了在它上面插蠟燭。這儀式，緣於遠古希臘人給月亮女神阿爾特密斯做生日時在一些糕點上點蠟燭；後來，也沿用於希腊人慶祝孩子生日的宴會上。不過，那時的小蠟燭只放在一般的糕點上，而且不計數目，不像後來歐洲一帶要按壽數來決定蠟燭數，而且把它們插在大蛋糕上。

說到生日蛋糕，免不了要說說雞蛋。這讓我想起淘氣的孩提時代。那時，吃不飽，幸而家裡有只母雞，我天天就等它唱蛋歌，然後伸出那只瘦小的手，等蛋一掉下，便一口把它吃了。有時還等不及，待它剛露出一半時，便當起助產士來了。為此，我沒少挨揍。

20年前，國內買東西要這樣那樣的票，在眾多的票中，偏偏沒有蛋票。想吃雞蛋，那只有等家裡的母雞施恩。

在“下放”時，廣闊天地，任你養雞。那時養有75只雞，生了二百多個蛋，吃都吃不及，做蛋糕可是足夠的。可那時整天臉朝泥土的，那有清閑想什麼生日，更何況連生日蛋糕也未見過呢，不要說做了就是叫我吃，也不知咋個吃法。不久，蛋景不長，一年零八個月之後，被抽調回城。之後，想起在農村時不斷在耳邊響著的蛋歌，心裡就下意識地怦動，忍不住有點垂涎。

記得臨出國前，在街上好不容易見一婦人賣雞蛋。0.40元人民幣一個。出國時路過日本成田機場，在自助餐桌上拿了一個雞蛋，心想以前0.40元人民幣一個還不易買到呢。自助餐嘛，不吃就白不吃。但已經吃飽了，不如拿一個到機上吃。我哪知道這雞蛋沒煮過，在過境時竟然滾到地上。黃粘粘的一團，害我好不狼狽。那日本人強裝著尊敬向我行了個禮，要我讓開，以便他打掃。我當時氣得臉紅臉白的。那時我想起廣州淪陷那年，日本侵略者強逼我們學日文，日本鬼戒嚴時還把我提了出來，要我打開日文課本來讀，這刺刀下的考試我一輩子忘不了。眼前這日本人的嘴角就有一絲不易覺察的輕蔑的微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來到美國，看到在萬籌節人們拿雞蛋擲公交車，我就罵“暴殄天物”。

後來我卻對這“天物”害怕起來，更不敢提生日蛋糕，因為過了半輩子，才知道詞典上有“膽固醇”這個詞，虧我還是教語文的。

記得18年前，有一天，兒子問我：“明天你生日，吃什麼好？”我說：“炒盤牛肉吧。”這時，為買得起牛肉而高興。屈指一算，原來竟是50大壽。轉念一想：這老來歲月加中減的，於是，吃牛肉如同嚼蠟。以後每逢臨近生日，更添幾分恐慌，那與歲俱增的白髮，讓你沒勇氣唱那生日歌，不敢看那生日蛋糕，自然更沒臉在生日蛋糕上插那麼多的小蠟燭，甭提哪來的氣吹熄那些蠟燭啦。

生日歌最開心的是出自童口。特別是嬰兒掛帥（歲）之時，那時人們恨不得快點為他唱《祝你生日快樂》。其實那時，嬰兒家中的長者比嬰兒本人還快樂。

隨著小孩年歲日增，他們對過生日的要求有所不同。未上學的，一般在家裡或餐館裡父母為他慶祝。

有些小學，有這樣的習慣：在那天生日的孩子，當他進教室時，全班同學向他祝福，大家齊聲高呼：“Happy Birthday to you”，然後，這個“壽星”就發給每個小朋友一些小禮物，一般是吃的。自然老師也有一份。同學也有不少把事先準備了的禮物送給他。這一天，孩子們聽課特別帶勁。

住在新澤西州的家長，往往在一些西人開的MORE（有吃有玩的地方）包一個小空間，餐館老板向主家按每人10元計來收費，餐館就把來參加生日PARTY的人，吃的、喝的全包了。工作人員還帶孩子們上台跳舞演出一些小節目。自然，這是群起而舞之，甚有節日氣氛。一陣熱鬧過後，各自在MORE內的遊戲室裡玩。之後，還可以去領獎，得來的全是些小玩意兒。至於什麼時候離開這個MORE，就由各人自便。

隨著孩子長大了，他們不去這些地方，也不要家長參加生日PARTY。有時他們會約好到很遠的地方去玩，或到餐廳去吃頓中午飯。那“財政部長”自然是家長。來慶賀的多數送些禮物。在新澤西州就興送錢。一般是送20元有些會送50元不等。

一天我女婿過生日，他的兒子拿出200元給他買生日禮物。我忍不住說：“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女兒告知：“這是他的私房錢，是他生日時小朋友送的。孩子已在銀行開戶口了，從小要養成理財的習慣。”

這就難怪孩子們愛過生日了。記得有一次，晚上八時左右，我下了班路過曼哈頓格林街，我在一菜攤前停下了。一個小女孩對賣菜的說：“舅舅，你記得我下個禮拜生日麼？你會懂得怎樣做吧？”賣菜的說：“你舅舅我現在還賣菜呢。”

由此看來，不論或明或暗，孩子們對生日禮物是最樂於接受的。正像我孫女在她十歲生日時所說的：“其實生日也沒什麼的，不過那生日禮物，卻是很刺激的。”

難怪那《Happy Birthday to you》是全球孩子最愛唱的歌啦。

2003年7月6日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