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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箇雨天的星期五

                             P 第一把雨訊

 

    A

    唉。即使我的眼瞳獨釣盡天空的雲。

    怎麼這條沾著雲雨的長街,一列風景,竟讓我紊亂的鞋音踩碎了。雨吐著透明的歌,雲色薄薄,有點不勝寒,我正拈著一朵微笑繡著妳的眼睛,是雲的春天嗎?

    輕輕的雨。輕輕的搖。

    輕輕的雲。輕輕的浮。

    寂寞不寂寞?妳。

    我們靜靜走著,一尾蝴蝶柔柔踏風飄過,末曾驚飛天空的一級雲,天空怎又碎落點點雨芒。噫,是不是冷?是不是妳眉臉瘦了的一鏡花畫。

    哦。但願看見的才是我不快的感覺吧。

 

    B

    提及雨天。星期五。是我忘記給妳打傘望雨嗎?(妳溫柔得像水仙,怎竟愛雨成癖啦)

    才觸及一群急燥的雨唱,我便推窗向南。向妳。今夜又是雨呢。整夕讀著妳的名字。未眠。

    未眠。雨郤停了。千隻眼睛望著我。

    我悠然挑起一盞燈色,哦!原來夜空已睡滿了星星。說是星星。都是思念。都是我挑燈燃亮的。都是妳瞳眸栽植一枚枚的快樂。多美麗的種籽呵。我想。

    多美麗的。種籽。呵。撒播在我心田。燦爛成一枝花色。繽紛的包容著我。快樂。

    因為快樂。我當然喜愛星星。

 

    C

    想了好久,我真的應該告訴妳,一些屬於妳的,或者什麼嗎?

    那箇雨天的星期五,妳纖短的飄髮竟也忍心鎖結我遠道來的一蓬凝碧花雨,沁濕著我們默對的身姿時,妳說相思已摺夾進春天溫綠的風景。

    「風景就是蝶就是雲嗎?」我問。妳笑。

    「那麼春天已過,蝴蝶與雲都飛去呢?」我楞楞說著。竟沒發覺妳的臉紅。歸去時才知道已染紅半塊天空。

    這箇晚上居然沒有濃雨。居然我沒忘記窗外正展著一卷月光,唸著唸著竟唸成了一頁厚厚的思念。愉忻地剪貼成一冊夢。叩響妳心窗千重,笑著遞給妳。

    噫。我是說。笑著遞給妳。

 

    D

    一箇照面,一箇羞澀的微笑的招呼,我們就這樣美麗地走著,我小心揣度剛才串串晶瑩在妳的睫層遺落幾斤溫柔,幾噸蜜意。

    「為我,抹上一片瀟洒吧。」我踢著滿地淡淡的陽光。妳幽幽的說。

    妳輕盈得像風。怎不在我寂寞心靈的河岸浮泊一方水色。

    妳柔逸得像雲。怎不撐握千度藍暖的陽光。算了。或者妳什麼也不是的。

    妳就是P

    哦。一疊一疊自妳髮額飄落的。是愁嗎?

 

    E

    倚著窗。一邊月橫臥著眾顆靈亮的星燦,樹叢流篩著一組柔軟的風音,是妳輕快的笑聲嗎?讓我拾起時,月色正晒滿了我立姿的千種寂寞。夜更深濃如煙了。

    悵然。關窗。無語。

    明天,管它下雨不?

    告訴妳,每札懷念就是我清瘦的日子裏唯一的憑藉。的愉快。

    「與他,妳快樂嗎?」我輕聲問妳,當然說及許多祝福。

                        於一九七三年‧六月‧西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