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一連三天過去了。一方面候景用固然要忙著招待梅春林,但另一方面對收容雪華的事,又要小心謹慎應對,絕對不能有半點鬆懈之心,以免走漏風聲。這樣一來,也就真夠令他傷神的了。

    候景用倒靠在辦公椅上抽著他的雪茄,閉目沉思。他在想:范醫生方面,他是絕對放心,因為范醫生與他的交誼不是一般。他對范醫生是有過不少恩惠,他應該會感恩圖報。而唯一使他感到可怕的是,他身邊至親的枕畔人,因為自從那個晚上,他發覺了雷氏金香的那種古怪行動後,自然也就對她特別加以防範。到底她暗中打開那個保險箱調換了那雙僧鞋,究竟有何目的?是受到何人指示?而這個幕後黑手又是誰?

    這一連串的問號,不住在候景用的腦海中打轉又打轉。

    不過,唯一能夠替他作出一個合理解釋,應該是與雷氏金香紅杏出牆的事有關。因為直至目前為止,他已經有足夠的証據,証明雷氏金香對他的不忠,只是他暫時不想去拆穿她的姦情,為的是他要繼續看看她還想要耍弄些甚麼花樣。

    候景用他也深切明瞭,在這個非常時刻,自己的處境是十分危險。他更想到黎文山是個極大關鍵人物。而一直以來,他們-黎文山和雷氏金香之所以遲遲尚未曾對自己動手,很可能是想再搜集多一些不利於他的証據,然後再重重出擊,置他於死地。

    結果,候景用對事情的這樣分析與推測是全中了。不過,唯一使他難以決定的是,在這個階段裡,為了他的安全與利益,他是否應該再繼續忍耐下去,又或者先下手為強。最後,他終於決定要開始採取自衛出擊了。

    一陣電話響聲打斷了候景用的思潮。

    他拿起電話『喂』了一聲,跟著只在聆聽對方的談話,不作任何回答。大概過了半句鐘頭,才聽得他說:「行!創意不錯,就這麼辦吧。」

    翌日,是梅春林一行人等要離開胡志明市的日子,循例胡志明市市委書記和候景用一同到機場送行。

   「大校!真是慚愧得很,尊夫人失蹤的事,到目前為止,都未曾有過半點頭緒。惟請你放心,我們將會全力繼續去偵查,一有消息,我立時會通知你。」候景用和梅春林作了一個臨別的擁抱。

    「候大校!我今回胡志明市之行,的確是得不償失。不過,在我太太失蹤的事件中,我知道你已盡了全力,也許這是天意,注定她命中應有此劫。只是,我為她腹中的小生命不值,他到底是我的骨肉。」梅春林有點感傷。

    「好了!大校!不要太多傷感,你要自己多多保重。再見!」候景用伸出手來。

    「候大校!你也是,我會等你的好消息。再見!」梅春林也伸出手來和候景用熱烈的握了一下。

    正當梅春林和河內市委書記代表轉身欲要登機時候,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一條人影飛躍到梅春林的背後,舉起了手槍朝著他的後腦,「卜、卜」就是兩槍,梅春林即時應聲倒在血泊中,而河內市市委代表則被嚇昏在地上。

    由於事發突然,四周的侍衛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同時,候景用也給眼前的突發事件嚇得呆滯在那裡。而說時遲,那時快,那名槍手在他射倒梅春林後,身手敏捷地轉過身來,躍到候景用面前,朝著他又是「卜」的一槍,惟候景用這時已拔出了他的佩槍,他也舉槍向該名槍手作出了自衛還擊。

    三聲槍響過後,該名槍手便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由於子彈沒長眼睛,因而也造成好些人無辜受傷。

    槍聲靜止了,一大群侍衛這時才走過來察看究竟。最後,得到証實梅春林和該名槍手已是魂歸天國。至於候景用則是肩膀因被子彈擦過,得了輕微灼傷,惟也血流如注。

    「卑播、卑播」,兩輛救護車呼嘯而至。幾名救急舁伕迅速跳下車來,合力把中槍傷患和死者屍首扛分別抬上了車,然後又一陣旋風呼嘯走了。

    首都河內和胡志明市兩位公安總署長,在胡志明市遇刺一死一傷。這個消息由南至北不逕而走,一時震撼了整個越南。

    最令候景用頭痛萬分的是,他萬萬意想不到,今次進行刺殺他和梅春林的槍手,竟然是他的近身侍衛-阿孟,而自己差一點就喪命在他的槍下,想起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他頓時感覺到不寒而慄。

    候景用在想,凡事必有因。捨去對梅春林進行刺殺不說,阿孟他還要向自己下毒手,究竟他的動機為何?是受何人所教唆?

    惟沒多久,經過一番調查結果,阿孟的真正身份,很快就被抖了出來,原來他是反共復國軍的一名成員。

    可惜,阿孟當日因候景用自衛而予以致命一擊傷重不治。因而欲想對案情再進一步深入調查已無從。

    候景用因傷留在共和醫院,接受一番詳細檢查與治療。雖然今回幸好所傷的不是重要部位,惟在醫生的勸告下,候景用還是聽從建議,留在醫院裡觀察調理傷口。

    在其住院期間,各個郡縣的公安首長都有前來慰問。尤其是與候景用相交甚篤的范院長和第八郡郡長阮文六,新接任第八郡公安長劉文興對他最為關切。

    「候大校!妳的傷沒大礙吧?」范院長問。

    「謝謝大家關懷,我的傷只不過是皮外傷,沒甚麼大礙的。」候景用從病床上坐起來說。

    「唉!真想不通。胡志明市的反動武裝力量,為甚麼忽然之間會這樣活躍。他們實在也太豈有此理,竟然不把我們市內公安力量放在眼內。」阮文六郡長說。

    「國家統一已經近乎五年,連擁有百萬強大的海、陸、空三軍的偽軍,聯合國以美國為首的幾十萬附庸國部隊都輸給我們。更說目前這一小撮反動力量,根本就不成氣候。搞破壞還可以,若想跟我們部隊硬拼,那他們簡直就是螳臂擋車,以卵擊石,為自己挖掘墳墓而已。」第八郡公安長劉文興說。

    寒暄一會,候景用望了三人一眼。最後,把目光停留在范醫生臉上問:「對了!范老!袁老太的身後事辦得怎樣了?」

   「大校!今天我們來的目的,第一,是專誠來探望你的傷;第二,就是要把消息告訴你,袁老太的身後事,我和郡長、劉公安長有詳細的研究過,依法理,在手續上已經替你辦好了,一切都沒有問題,你大校可以放心了。」范醫生邊說邊望著劉文興公安長和阮文六郡長,然後又再對候景用說:「不過,這次劉公安長和郡長為了你這件事,的確是花了不少心思。」

   「原來如此。文六兄!劉公安長!真謝謝你們了。」候景用嘴角含笑,伸出手來和他們熱烈相握。

   「大校!不用客氣,小事而已。說到底,我們都是同一條路走來,理應相互幫忙。至於小弟我是剛上任,一切公務還有點不習慣,日後如有疏忽或是不當之處,還望你大校不吝賜教相助才好。」劉文興公安長說。

   「既然是一家人,那以後你也不必跟我見外,希望日後在公務上,我們大家能夠合作愉快。」候景用說罷爽朗一笑。

   「對!大家合作愉快。」

   范醫生、阮文六郡長、劉文興公安長都異口同聲說。

   這時每個人的臉上都留露出一種歡欣的表情,自然最開心的莫過於候景用的了。因為畢竟袁老太的身後事,總算已經得到完善結束,他終也可以放下心頭的一塊大石而高枕無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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