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華岳峰的私邸是座靠近寧喬河畔的兩層樓房獨立建築。二樓向南的窗子一推開遙望,就可以望見河畔的遠影歸帆。在八叔的茅舍住了兩個晚上的候景用,就轉到他的家中作客少住。

    由於華岳峰沒有家室大少,獨自一人居住,偌大的一座樓房,看起來就難免顯得有點冷冷清清。

    這是候景用到華岳峰家作客的第二個晚上。是夜,華岳峰和候景用兩人促膝長談。從天文地理,越、華兩個民族的英雄人物、恩恩怨怨;解放前後的新舊政權交替,以及近年國家的發展計劃路線成功與失敗等等。

   「岳峰!你有沒有發覺到這個客廳的氣氛,好像缺少了一點甚麼似的。」候景用望著華岳峰說。

   「是音樂!對不對?」華岳峰笑笑說。

    候景用點頭說:「一點都不錯,就是沒有音樂調和,靜得好怕人。」

    華岳峰聽得候景用這麼一說,也深覺有理。就是為了驅除客廳中這一份寂寞無聊冷清,於是華岳峰走去把留聲機扭開,放出了一隻西班牙圓舞曲的輕音樂碟子。

   「對。景用!有歌沒酒也是件美中不足的事。」華岳峰往電冰箱走去,一邊走一邊說。等他轉回來時,手中已經多了兩瓶啤酒和一大包的魚皮花生米。

   「岳峰!你年紀也不少了,官運亦正是如日中天,為何不認真地考慮,好好的找一個對象回來和你長相廝守。」候景用接過華岳峰遞給他的啤酒。

   「想!當然是有想過。可是情海茫茫,我根本就是無處覓佳人。」華岳峰拿起啤酒放到嘴裡喝了一口,把花生米往梳發前面的小几一放,然後,就在候景用的身側坐了下來。

   「甚麼!無處覓佳人。」候景用側過臉來望了華岳峰一眼說:「岳峰!我想應該是你要求的條件過高吧。」

   「景用!甚麼條件過高,我說的全都是事實。不過,又或許我生來就是一條和尚命。」華岳峰笑了笑,接著又說:「而且我在想,在這亂世,成家立室未必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就暫時把這個問題撇開,不去想它而已。」

   「有甚麼好想的。岳峰!不要把一件簡單的事情弄到這麼複雜,叫你找對象結婚而已。記住我的話,不要太挑剔人家,條件嘛!只要對方不是文盲就好了。」候景用喝了一口酒,抓起一把花生米往嘴巴裡一扔。

   「你的意思是叫我,甚麼麻臉婆喇,花街紅粉女喇,隨隨便便去找一個。」華岳峰又喝了一口酒笑著說。

   「岳峰!我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些甚麼。其實,華人是人,越南人也是人,甚麼人都有好有壞,千萬不要用帶有顏色的眼光,去看待人家越南的女孩子。」候景用又再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巴裡塞,嚼呀嚼的說。

   「真冤枉哪!老大!我從來都沒有看不起他們越南人。」華岳峰在叫冤。

   「沒有就好!來!乾瓶。」候景用舉起酒瓶向華岳峰邀飲。

    華岳峰舉起酒瓶和候景用輕輕碰了一下。

   「對了!剛才你說甚麼亂世,這個你又說錯了。試想,我們越南現在,國家可不是已經統一了,內戰也早就結束多時,還有甚麼亂世不亂世,你的用詞不當。」候景用搖搖頭說。

   「好吧。就算是我把話說錯了。」華岳峰說著,仰首把酒瓶往嘴裡就是一送,惟酒已經早就喝了個清光,於是他就把空瓶子放到小几上。然後對候景用說:「景用!你可不可以老實告訴我,未來的你將作如何打算?」

   「唉!還有如何打算,兵法有云:以不變應萬變,這是上策。」候景用長歎一聲,聲音帶有點沙啞。

   「好一個以不變應萬變。」華岳峰站起來往電冰箱走,換了一瓶啤酒回來說:「景用!你真的明天一大清早就要走?」

   「對!明天我就得趕快離開這裡。」候景用說。

   「你和袁煥田、阿雄他們相處這麼久,你現在忽然要走,難道你真的把他們丟下不理他們了。」華岳峰說。

   「我現在根本就是自身難保。」候景用把頭低下,自顧吃著花生米。好一會,又抬起頭來,望著華岳峰說:「不過!我已經對自己的去向早就有了安排。」

    這時候的留聲機,一曲西班牙圓舞曲剛好播放完畢。華岳峰站起來,走去改換了一隻莫札特的交響樂。跟著說:「景用!我想這個才是你最喜歡的一隻樂曲碟子。」

   「唔!這個好。」候景用頷首稱讚了一下,望著華岳峰說:「岳峰!老朋友一場,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景用!你說吧!我一定辦到。錢?還是………

   「我需要的是一張由你簽發的通行證。」

   「哦!我還以為是甚麼,通行證,小事而已。絕對沒問題,你想要到那裡去?」

    候景用笑著望住華岳峰問:「我是不是可以為我自己保留一點秘密?」

   「當然!當然!你老大不方便就甚麼都不用講。」華岳峰用手拍拍候景用的肩膀。

    候景用忽然有點感觸說:「唉!想不到昔日曾經叱吒風雲一時的候景用,今天竟然會淪落到虎落平陽地步。」

   「景用!不要太多感慨,凡事要往好的一面想。」

    華岳峰說完,就站起來走去拿過一本通行證來,即時簽了一張撕下來遞給候景用。

   「謝謝你了。岳峰!」

   「祝你好運。景用!時候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好!晚安。」候景用點點頭。

    翌日清晨。當華岳峰起床時,已不見了候景用,只見到客廳中的小茶几上面壓放著兩封信。一封是給他,另一封則是相當厚,裡面好像是有放著一些甚麼東西似的,而且是寫明,轉交與黎碧玉收。

    華岳峰即時先拆開那封是給他的信。

 

    岳峰!雖然,昨夜我已經告知你,決定今天要動身。但是依理,也應該等你起來才向你道別,說一聲再見。但為了不欲打擾你的清夢,所以我沒有這樣做,想你不會怪我的無禮吧。

    此去吉凶,路途平安否!都很難逆料。使我唯一感到遺憾的是,臨行前未能飲阿豹的那杯喜酒。請代我向八叔夫婦說聲再見,最後更謝謝你的仗義幫忙。

    是了!還有,差一點就忘記告訴你。麻煩你把另外一封我給黎碧玉的信,暫時代為保管。請在適當的時候才交給她。切記!切記!

    臨行在即,匆匆數筆向你道別。最後祝你官運亨通,勳業再創高峰。

                  景用頓首    一九八零年四月廿八日

 

    華岳峰看完了信之後,便迅速取來火柴,的一聲,便把它焚成灰燼。

    也是在候景用離開芹苴的當天,在清新的晨曦笑靨裡,北芹苴渡頭就迎來了一批來自胡志明市的不速之客。而這些不速之客都是作各式各樣的行伕走卒打扮,更有些是扮成教師、商人,惟人人都是腰間隆起,凶神惡煞。看樣子,他們都是為了某一目的有備而來。使得外表看來一片寧靜的芹苴市暗潮洶湧,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原來這批不速之客,正是由龍哥直接指揮的特案小組執法人員。他們奉命從陸路出發,至於作為老大的龍哥、卑同志、阿勝和兩名最得力的僚屬助手,則乘坐專機抵步會合。

    抵步後的特案小組執法人員,並未急於採取行動。因為按照原來先斬後奏的計劃,所以他們不再像上回在胡志明市般,要先去拜會當地的市委,逕自採取獨立決策,想透過廣大群眾,到處明查暗訪有關華岳峰和八叔的動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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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候景用離開芹苴的第二天,華岳峰借故把公務擱下,特別休息了一天,又專程到蓋容來。    

    正當華岳峰來到江邊等候阿豹前來搭載他過江的時候,見到兩名樵夫先他而至,各自抱著一把斧頭,坐在江畔的一株白楊樹下。

    華岳峰站在江畔,望著遼闊的江面一會,還沒見到船影。於是,便也選了一處乾淨的草地,和兩名樵夫面對面的坐下來。

    兩名樵夫一見到坐下來的華岳峰,即雙雙一齊起立,走到他的面前打了個招呼。

   「這位老哥,你是否要等船過江去?」一名樵夫問。

   「對!我在等船到對面去。」華岳峰望了眼前這位樵夫一下,憑著頭腦精靈,他馬上就自我警惕而有所戒備。

   「老哥!請問這裡有船搭載人到對面去嗎?可我們已經等了好久,都看不到一隻船影。」另一名樵夫說。

   「不瞞你們說,這裡根本是沒有專門搭載人客過江做生意的船隻。除非是先約好,有相熟的人知道你們要來,自然就會派人來帶你們過江。」華岳峰說完,又再仔細打量眼前這兩名樵夫。他心理在想,這兩個人,到底是甚麼來頭人物,在蓋容裡出入多時,都好像沒有見過,尤其兩人的談吐舉止,在在都證明了一點,這兩個樵夫絕對不是蓋容人。

    兩名樵夫聽見華岳峰這樣子說,相互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名就開口問:「老哥!你是常來這裡到對面去嗎?」

    華岳峰搖搖頭說:「我不是常到,我只是好久好久才來一次,過江探望親戚而已。」

   「那你老哥有沒有聽說過,對面有一位人稱八叔的住在那裡?」一名樵夫問。

   「八叔!」華岳峰用手摸著下巴想了一會,才又再搖頭說:「真對不起。兩位!我不認識八叔這個人。」

   「那也罷。老哥!我們先回去,謝謝你了。」

    兩名樵夫說完,就匆匆忙忙趕緊離去。

    華岳峰望著遠去的兩名樵夫,他心裡不禁暗自在想:這兩名樵夫古古怪怪的,他們到底要打聽八叔做甚麼?莫非…………

    就在他想得出神時候,一隻手掌輕輕的拍在他的肩膀上。他回頭一看,原來不知道甚麼時候,阿豹站在他的身旁。

   「阿豹!你甚麼時候來到,也不先喊我一聲,把我嚇了一跳。」

   「岳峰叔叔!人家都喊了你兩三遍了,你都聽不見。」阿豹說。

   「真的嗎?」華岳峰站起來,拍拍屁股。

   「當然是真的。岳峰叔叔!快!爭取時間,我們馬上過江去。」阿豹催促著。

    回到八叔茅屋居處,八嬸正蹲在門口把曬乾的柴枝一紮紮的把它綑綁好,而雪華則坐在大廳裡的一個角落奶孩子。至於其他人,包括八叔在內,通通都不見了。

    雪華一見到華岳峰來到,馬上就停止了奶孩子,連忙向他問了聲好。

   「八嬸!雪華姑娘!妳們都好。八叔他們人呢?」華岳峰四周望了一下問。

   「岳峰!你來了!老伴具稟申請提款去了。至於其他人都在田裡幹活,還沒有回來。」八嬸抬起頭來望著華岳峰說。

   「甚麼!到銀行提款去了!」華岳峰好像感到有點驚奇。

   「對呀!為阿豹辦喜事,要用錢呀!」八嬸望著華岳峰,跟著就問:「咦!景用呢?他為甚麼沒有跟你一道來?」

   「他昨天已經走了。」華岳峰回答八嬸說。

   「知道他到那裡去嗎?」八嬸問。

   「他是神神秘秘的,甚麼都沒有講,只留下一封書函向我道別,叫我代他向你們說聲再見。」華岳峰搖著頭說。

   「唉!這個景用也是,難得辦喜事嘛!而且也差不了幾天,為甚麼不等喝了阿豹這杯喜酒再走。」八嬸說。

   「媽!我到田裡去幫他們一點忙,然後再回來。」阿豹走到門口,回過頭來對八嬸說。

   「都快要到吃午飯時候,阿雄他們都快要回來了。你還要出去幹甚麼?」八嬸望著站在門口的阿豹說。

   「媽!幫忙是不論時論日的。不管是大忙還是小忙,能幫得上多少忙就是多小忙嘛!」阿豹答。

   「呵啦!呵啦!(註一)賣個打(註二)啦!咩咩釘賴!(註三)」八嬸用潮州話說完,又改用越南話說:「可你不要騙我去幹活,而暗地裡卻是想溜出去看你的阿娥才好。」八嬸大聲回答阿豹說。

   「阿母!賣魂籮(註四)啦。我要是真想去找阿哦,我就會光明正大的去找她。妳也忘記了,還有兩三天,她就是我的媳婦了,試問我還用得著找藉口,背著妳去和她鬼祟偷偷摸摸的嗎?」阿豹一邊朝門外走出去,一邊回過頭來對八嬸高聲應著。

    華岳峰聽見兩母子的對答後,就開口勸八嬸說:「八嬸!阿豹都已經這麼大了,他做事情必定有他的主意,別對他管的太嚴,只要是無傷大雅的事,就讓他自由行動,好好的去發揮一下。」

   「唉!這個孩子我真拿他沒辦法。」八嬸說到這裡,邊搖頭邊又望著華岳峰問:「不過,岳峰!我們大家都是越南人,越南人對於小孩子的看法,他們就是一天還沒有成家立室,他一天還是個小孩,還是得要講講他。」

   「老伴!妳在歎甚麼氣?岳峰說得很對。妳不用再為阿豹擔驚受怕了,因為咱們這個兒子,素來做事情都是中規中矩的。」

    八嬸和華岳峰聞聲抬頭望去,這才發覺到八叔不知道甚麼時候已經回來,阿豹也跟在他的身邊,他們父子倆正並肩站在大門口。跟著,就是一大夥人的嘈雜聲,原來袁煥田、林若望和阿雄等人也一同回來了。

   「怎麼這麼早就收工回來了?」華岳峰問袁煥田和林若望。

   「時間已經不早了。老大!也許是因為你太清閒之故。正所謂:快樂不知時日過啦。」袁煥田笑著說。

   「煥田兄!你也真會跟我說笑,你別要看我這般清閒模樣,其實我也是人閒心不閒,有時候更是忙裡偷閒而已。」華岳峰聞言,也就跟著一笑回答。接著,就又轉對八叔說:「八叔!這最近幾天,可有些甚麼特殊異樣事情發生沒有?」

   「我們蓋容這個地方,從來都是天下太平。依你看會有甚麼異樣事情發生呢?岳峰!莫非你有發現了甚麼地方不對,有甚麼話要跟我說?」八叔聽得華岳峰如此一問,不禁望了他一眼,不答而反問說。

    於是,華岳峰就把剛才過江來時所見到的兩個樵夫,怪模怪樣的向他打聽問話和不可理解的行動舉止說了出來,同時,也對八叔提出了他對此事的看法。

   「對!這的確是有點兒奇怪。試問,在這蓋容方圓十里裡裡外外,從小孩子到男女老幼,有誰個不認識我八叔的。而依你所說的那兩個砍柴的人,竟然要向你打聽我,還有更奇怪的是,連要有熟人相載才能過江的規矩,他們都不曉得。可見得,他們是外地人,同時也是衝著某些甚麼目的而來。」八叔聽華岳峰說完,不禁也同意他的說法。但他也不禁皺了一下眉頭,摸了下巴好一會,才喃喃自語道:「奇怪!到底他們目的為何來?」

    袁煥田、阿雄和黎碧玉各自相對望了一眼。尤其是對事情分析最為敏感的雪華和林若望,他們都感覺到事情並非出於偶然,而是事態有點嚴重。

   「莫非………」袁煥田想了一下想說,但卻欲言又止。

   「會有甚麼事呢?你們都不要在杞人憂天好不好。還有兩三天,我們就要討媳婦了,辦喜事才是要緊。」八嬸環顧眾人一會後,又問八叔:「老伴!提款的事,銀行甚麼時候才批准?」

   「負責銀行貸款的幹部說,我們提這麼大一個數字的款,他拿不了主意,要等行長親自批准才行,而行長卻又到外地公幹去了,明天中午才回來,我看明天總該可以拿到錢了吧。」八叔說。

   「八叔!你到底在申請表裡要求提多少款,而令他們難以決定?」黎碧玉問。

   「四百塊。」八叔回答。

   「那他們拖延批准的理由又是甚麼?」黎碧玉又問。

   「理由是十分簡單。現在每個家庭的財產現金,最多都是一律兩百塊,超出的款項,不管多少,全部都要把它存到銀行裡。若要提款,必需要有正當的理由,同時,所提的款項最多只能是原有規定的兩百塊的八分之一,又或者是相當一個人的一個月的收入。」八叔很耐心的解釋給黎碧玉聽。

   「老伴!你說了老半天,到底是能夠提多少嘛?」八嬸聽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問。

   「所以說妳笨,就是笨,連這麼簡單的算術都不會,我們只能提二十五到三十塊。」八叔也不顧八嬸難堪,就在眾人面前對她奚落一番。

    眾人原以為八嬸會發脾氣還八叔一點顏色。但是,卻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八嬸居然沒有反應,她只是輕輕的說:「夠螺(註五)?只有二十五到三十塊,夠買甚麼東西來?真是太離譜了。」

   「八叔!你不覺得這趟阿豹的婚事,辦得有點匆忙嗎?」華岳峰望著八叔。

   「那是沒辦法呀!日子已經看好,而女方的家長也同意,文定昨天也已經送過去了。而且,這趟婚事要是改期的話,那就又要等到我們農曆八、九月才有吉日,我可實在等得不耐煩了。」八叔歎了口氣。

   「好吧。八叔!天色也不早了,我還得要趕著回去辦一點事,明個兒再來看看就阿豹的事,有甚麼可以幫得上你的忙。」華岳峰站起來拍拍八叔的肩膀。

    八叔點點頭說:「岳峰!你有事,要走就先走吧,我這裡不送你了。」

   「岳峰兄!讓我送你。」

    華岳峰望了一下說話的人是誰,卻原來是林若望。

   「慢著。岳峰叔叔!你不等我搭載,難道你想要這樣子游泳過江嗎?」阿豹說。

   「你這小子,這是你的職責,難道還要別人來吩咐不成。嘴巴空說是沒用的,還不快點起步走。」華岳峰望著阿豹笑著說。

    八叔望著阿豹和華岳峰的對答,禁不住的在搖頭連連。

    就這樣,阿豹在華岳峰的話音剛落,便率先帶頭出門去了。

    林若望和華岳峰兩人跟在後面並肩而行邊走邊談,兩人談談走走,走走談談,不經不覺就來到了江邊。

   「記著我剛才對你所說的話,回去好好跟煥田兄他們研討一下。」華岳峰站在江邊面對著林若望說。

    林若望默然不語,只是點點頭。

   「岳峰叔叔!快點下來,我還得要趕時間回來辦我的事呢。」阿豹在船上向站在江岸上的華岳峰催促著。

   「知道了!小鬼!人家在談話,一點禮貌都沒有。華岳峰對阿豹大聲嚷答完,又轉過頭來對林若望說:「千萬千萬記住,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岳峰兄!請放心,我會注意的。」林若望面色相當凝重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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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呵拉:潮州語,好啦。

(註二)賣個打:潮州語,不要再講啦。

(註三)咩咩釘賴:潮州語,快點回來。

(註四)賣魂籮:潮州語,不必擔憂。

(註五)夠螺:潮州語,罵人的口頭禪,意即狗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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