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季不同的中秋

  隨著根城長在不同角落的鳳凰樹花開花落的換季當兒,九月的中秋終於到了,這是我回家的季節,所以格外的期待。

  我並不喜歡在異鄉度過月圓的中秋,除了十九歲在吉隆坡度過一年的異鄉中秋之外,每年的中秋總會和家人度過,我非常珍惜和家人一起的時光,因為我和家人的感覺是非常親蜜的。

  雖然我從小便喜歡到處去看看,但離家的時間也是很短的,可是沒有想到這回因為選擇異鄉為自的的歸宿而離家,這在當時竟然讓我有種不能理解的不安感,從此我變成一個在自己的空間佈滿思鄉的女子。

  或許因為思鄉情愫在這九個多月的日子裡不斷的膨脹,於是對根城的生活,我再沒有空間讓自己好好的體會;又或許總是揮不去心底的比較而依然無法適應這城的一切,於是燃生抗拒而無法好好將自己融入不一樣的生活,包括婚姻,包括新環境。

  以一個三十多歲的年齡重新適應不一樣的新環境,對一個異常戀家的我來說,確實充滿挑戰。九個多月了,我尚對這樣的新人生感到模糊,甚至不知所措。

  但是,我的個性依然會讓我一面學習婚姻生活,一面悄悄躲在另一個自我的世界裡沉澱想家的情懷。

  這一季不同的中秋,我突然想到在香港生活數十載的小姑和小舅,他們不也如此,甚至思鄉情結比我更濃厚嗎?

  即將月圓的佳節,我的思緒突然多變無窮,隨意遊走。

  中秋,是我家孩子們最期待的日子,每年的中秋夜,姐夫必定和兩個外甥提著燈籠,加入別家孩子的遊行隊伍或自組隊伍沿著每家漫步。燈籠迷濛的燭光在月圓的夜色下,瀰漫著浪漫的畫面,這樣的畫境,總為孩子們留下童年最美的回憶,這也是他們的期待。

  當年入讀小學一年級的小外甥在電話裡頭不斷的催促:姨姨,快點回來嘛!妳怎麼在外那麼久還不回家?記得喔!中秋節到了,妳一定要回來唷!因為我們都想妳。

  其實,我很常回家,這次只是間隔了兩個月的時間,家裡的孩子們卻認為那實在是很久的事。而我……竟然偷偷如此的覺得。對於這一點,我深深感激夫家的諒解,允許我擁有自由的空間。也許離鄉數十載的家翁家婆,最能體會這樣的心情吧?

  開始對中秋有深刻的印象,是起源於已經離世多年的小舅,他非常注重這個佳節。記得小時候,他總會在中秋的夜晚叫媽媽帶著我們一家大小,到他家的院子外一起品嚐月餅茗茶賞月。

    在月亮特別圓的月光下,小舅的話題比平時多。

    是的,那是何等值得回憶的樂事,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小舅其實是在教導我們,在中秋佳節應該放下生活的忙碌,好好和自己的親人敘舊言歡,拉近彼此的感情。

    這一季不一樣的中秋,我突然掉念重親情的小舅,心底是這麼計劃著回家後,會邀請舅母一家在中秋那一夜到我家敘舊,然後牽著孩子們的小手,一起提著燈籠在月下踱步,讓光芒四射的月光豐富孩子們的童年歷練,同時也藉歡騰的童心驅走因為壓力而逐漸沉悶的空氣。

    這就是我所期待的,平凡但不一樣的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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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麗散文集《一個角落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