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成功人士背後的故事/系列4

 

塞翁失馬  焉知非福

 

    光陰似箭、日有如梭,屈指一算、越南易幟已整整三十九年。從一九七七年開始,新政權統治短短兩年時間,期間上演多起換鈔鬧劇,硬性將人民的錢財大幅度貶值,將廣大同胞壓榨至一窮二白。經濟一落千丈,加上物資貧乏、民不聊生。當時若果有能力者亦會千方百計尋找出路。除了繳納一大筆錢財之外,還要押上人生最寶貴生命、作為賭注、孤注一擲,投奔怒海來換取「自由」。本故事的主人翁便是在下的至親胞弟;三弟。

    一九七九年妹夫婿一家向政權獻出所有財產(包括房地產)作為代價,以換取一家八口,包括我與三弟在內,搭乘大鐵船投奔怒海的先決條件。事因當年政權與一艘巴拿馬註冊的運煤鐵船船主勾結,這艘在巴拿馬駐冊的商船殘舊不堪,是某一幫人所擁有。合約定明運送二千五百人到達周邊某難民營,但當點總數時發現多出一千多人。原因是很多人趁虛而入、混水摸魚,再有些利用金錢行賄邊防海關公安在中途插隊,這才會超越千餘人之多。而當局又耍賴不肯加付餘額金條,這幫台灣船團隊決意拋錨不開行罷駛,後來雙方談判破裂、結果拖延了十數天。剛巧正碰上聯合國在日內瓦召開難民會議,要求越方政權終止輸送人民出海。加上當年受國際輿論施加壓力,迫使越方政權立即停止遣送難民出海計劃。最終全船四千三百多人悉數遭遣返回陸地。

    越方政權大費周章,利用十數艘木船,來回數十架次,將我們這一大批、一共四千多人送到大鐵船上,在缺水缺粮及衛生環境惡劣情況底下,過著足足四十天非人生活,苦不堪言。

    在船上艱苦渡過三個星期後,在一個早上清晨,三弟不知何故瀉肚,幸好在臨行時有準備一些中藥成藥如:保濟丸、濟眾水、瀉痢丹等等以備不時之需。照理平常人如遇腹瀉時,一至二樽保濟丸已見收效,但三弟服後不僅不止瀉,還次數更加頻密,帶備的內褲趕不上清洗給他替換,到最後乾脆只好讓他穿上一件乾濕衣算了,這一來我覺得慌張至手忙脚亂,更心亂如麻、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呢?「心裡在想、莫非上天安排要我三弟喪命於斯否?」。

    只因每隔三、五天便有人去世,而我亦都親眼目睹海葬儀式的經過情形。大概是這樣的;「死者過世後,親屬便將遺體用膠布包裹好,再用一塊草蓆扎實,一切妥當後,船長便按鳴笛以示哀悼!最後便是至親將死者遺體拋下大海,並大灑冥府奚錢,等死者安息、一路好走。而這觸目驚心的一幕,總在我腦海中徘徊,午夜夢迴,更使我聯想到將會有這一天……!」想來心有餘悸。

    在無計可施情況下,只好在船上到處走走打探或向別人請教,正所謂「皇天不負有心人」,當中有一位大嬸著我帶三弟去見那位針灸醫師,當時我三弟已手腳皆軟不能走動。只好背著他從第五層跑到第三層找那中醫師,經醫師的回春妙手替三弟從頭針灸到脚,不到二個鐘頭後果然腹瀉已止,更是針到病除,算是撿回一命,皇天保佑三弟「命不該絕」,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一九八二年吾再次投奔怒海,臨行時囑咐三弟、替為兄好好侍奉雙親。事關此去吉凶難料?倘若能偷渡成功,他日會盡力助你們脫離貧困日子。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在一九八二年六月成功偷渡到馬來西亞,在一九八三年初獲澳洲收容定居。

    一九八五年三弟向母親借用多少本錢,跑到鄉間收購雞蛋、鴨蛋或活雞回城市販賣,不但只利錢微薄,有些時更因客車連續震盪,致使蛋隻破爛太多而血本無歸。

    一九八六年經友人介紹,與鄉間一名女子相識交往,並在一九八七年共偕連理,舉辦婚禮儀式從簡。婚後不久、在一跳蚤市場覓得一攤位,當時只是初出茅廬,仍然是探索門路而已,後得妻舅指導,收購一些舊機器用過的高氣壓喉管,改造循環再出售,同時亦慶幸已經尋找到正確之路。

    一九九四年我第一次回越省親,當時三弟的生意只是一般,當我臨歸國之際,三弟向我提出要求說:「如兄方便的話,給予弟借助些許本錢作為生意週轉之用。」我二話不說的,便留下三千美元借給三弟作資金。便跟他說了一句很中肯的說話謂:「這筆錢我不急用,無需擔心急於還債。人、如果當你沒錢時候,便以勞力去賺錢;但當你手中有錢的時候、就要懂得以錢賺錢這個道理。」

    三弟夫婦育有二子一女,二零零零年我再回越時,亦跟三弟提及關於子女出國升學問題。並勸說:「如環境許可的話,弟弟務必送子女出國留學。給他們有一個好的學習環境,好等他們能夠自立,養妻活兒、相夫教子,這是作為父母親送給子女的最佳禮物。」

    自二零零五年三弟遣送大兒子來澳洲升讀高中,跟隨上大學選讀藥劑。如今已學成,並成功獲取居留權。其次是二女在二零零八年亦到澳洲升讀高中及大學,今年是師範大學二年級學生。

    三弟一直經營五金,期間亦經歷過多少艱難歲月,最終「撥開雲霧見青天、守得雲開見月明」。現今三弟仍然生活在南越,轉而經營批發五金生意,生意蒸蒸日上,是一名成功出色的商人,吾人心甚欣慰。

              (二零一五年十月二十日初春於墨爾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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