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詞(組詩)

●一朵小野菊

在路邊，在秋天

一朵小野菊，在牛蹄印裡綻放

在石頭縫裡瘦身。在炊煙裡

尋找方言的溫度和詞根

一朵小野菊，用香抓住香

用瘦弱餵養瘦弱

用憂鬱複製憂鬱

用善良生長善良

用愛繁殖愛

一朵小野菊，是一盞心燈

點燃美，又熄滅美

一朵小野菊，用色彩說話

用香走路，用平淡的觀點生活

一朵小野菊，隱於秋天

隱於詩句，隱於畫，隱於山

隱於市，隱於一個詞語

●菊花開

像一條娓娓道來的小溪

像一尾夢境裡的魚

像一片開著雲朵的天空

像一幅寧靜而致遠的畫

像一首清澈而又流淌的詩

你在路邊，或者籬下

淡淡地開了

那時候，你根本不認識陶淵明

也不知道李清照

但你，卻被他們，一次次用來下酒

或者，對鏡貼花黃

知否知否，李清照比你還瘦

花開，很弱，很小

像極了我的憂傷，也像我隱忍的脾氣

花謝，憔悴，孤獨，憂鬱，自閉

一副勞動人民的樣子

我最怕有風。

我怕一陣風吹來，菊花沒殘

沒敗，也還沒滅

我的心，卻被吹碎，吹遠

●相遇

與你，在預設的場景裡相遇

小溪，婉轉，低落

曲徑通向你千年的暗香

臥薪，嘗膽。曾經的你

用夢想和疼痛餵養自己

用傷口治療傷口

現實，好瘦

別走，求你別走

你一走，就成了美學，成了音樂，

我撿不起，你掉落的音符和色彩

眼淚泛黃，我卻不知道何處是秋

本來我是一首環繞你的詩歌

想分一半秋色給你

大雁卻無端地把我分行

一行給秋風

一行給歷史

一行給流水

一行給落葉

我只能把剩下的

那個可憐巴巴的愛字

給你，你嫌不嫌棄？

                      2013.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