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谷特與拉琪

 

史谷特(Scooter)和拉琪(Lucky)是我們家養的兩隻狗的名字。這兩隻狗在我們家的地位,就像是家人一樣。「史谷特」是一隻中等體型的拉布拉多短毛黑狗,「拉琪」則是一頭大一點的拉布拉多長毛母狗。兩頭狗分別在兩種不同的情況下,來到我們家,成為我們家裡的一員。

 

當我們還住在台北時,六歲的小兒子很喜歡動物,要求養一隻小狗。但因為我們台北住的是公寓大樓,沒有什麼空間,再則小學四年級的大兒子有氣喘的毛病,怕呼吸到狗毛,所以一直沒有答應養狗。那一年下半年,我們全家移民來美,住進了有前後院的獨棟住宅,終於有空間養狗了,但我考慮到大兒子氣喘的毛病,還是沒答應。

 

過了兩年,小兒子也上小學二年級了,又舊事重提,還說他會負責照顧小狗,做媽媽的心軟,沒徵得我同意,母子倆人就到動物收容所,領養了一隻剛出生還不到一個月的小狗,但沒有告訴我。晚上大家都睡了,我在寫稿時,隱約聽到家裡有小狗的微弱叫聲,順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在洗衣房的紙箱裡找到一隻趴在紙箱邊緣的黑色小狗。我立刻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當然,最高興的是小兒子,他真的每天一放學,就陪小狗玩,餵小狗吃東西,還兩三天幫小狗洗一次澡。但大兒子因怕過敏,只敢遠遠地逗小狗,很少接近和照顧小狗。小兒子幫小狗取名「Scooter」,隨著小狗一天一天長大,我們家開始熱鬧起來。養了二年後,史谷特長大了,不適合養在家裡面,就把狗屋移到後院,但小兒子怕牠夜裡寂寞而且危險,又提出想養第二隻狗的要求。

 

說起來也真巧,幾天後,我的公司辦公室跑進來一隻長毛的拉布拉多黑母狗,就蹲在門口邊不走,公司同事把牠趕出去,過一會兒又跑回來。到下班時牠還不肯走,我才發現牠沒掛狗牌,可能是被主人拋棄的。我看這狗大約有六、七歲,還蠻乖順的,好像受過訓練一般,這時想起來小兒子要求養另一隻狗,就動起把牠帶回家的念頭。我把車子開到公司門口,打開後車門,對這隻狗說:「Come on,上車。」沒想到,狗兒立刻起身跳進車子裡。

 

把長毛黑母狗帶回家後,兩隻狗倒是相安無事,小兒子最高興了,他很勤快地同時照顧兩隻狗狗,也不用再擔心「史谷特」晚上的安危了。這隻長毛黑狗是自己跑來的,不知道牠原來叫什麼名字,小兒就幫牠取名「拉琪」(Lucky),取其幸運自來之意。

 

我本來覺得養兩隻狗一定是很麻煩的事,但兩隻狗給家裡帶來不少樂趣。狗狗不但會玩在一起逗家人開心,還真的會幫忙看家,只要陌生人一靠近房子,兩隻狗一定爭相大叫,提醒我們注意。孩子們放學回家,或者我下班返家,兩隻狗狗都會跑到車道旁的鐵門後面迎接,時間久了就像是家人一樣。

 

過了幾年,小兒子上初中後,功課忙了,照顧狗狗的工作就落在我身上。我要餵牠們吃,要蹓牠們,要清狗大便,還得一星期幫牠們洗一次澡,一個月帶他們去看一次獸醫,跟帶兩個小孩子差不多。可是人狗之間相處久了,也是會有感情的。拉琪被獸醫檢查出患了鼻竇癌時,讓我和孩子們都難過了好一陣子。幾個月後,我們不忍看到牠痛苦的受罪,就聽從獸醫的建議,把牠送到動物醫院注射,讓牠毫無痛苦地走了。

 

之後,家裡又剩下史谷特形單影隻,常常看到牠悶悶不樂地蹲在牆角,其萎靡不振的樣子彷彿是在思念拉琪,讓我們很不捨。第二年某日,因車道旁的鐵門沒關好,史谷特竟然跑到街上去,不慎被汽車給撞死了。

 

兩隻狗狗都走了,就像少了兩位親人一樣地令人難過,從此孩子們再也不敢提要養狗了,因為再也沒有勇氣,承受那種失去親人一樣的哀傷。

 

      2014.1.10.(星期五)美國《世界日報》F1版「家園」副刊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