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談詩歌的多義性和語言的親近化

 

讀霧都深林的詩歌有感

 

  首先是對霧都深林老師這首詩題目的揣測質疑,詩歌中的題目,在很多的時候顯露了一個作者的詩旨,而且也能指引著讀者的思維。雖然意思清楚,但總的來說,仍是一個抽象的概括。更好地理解,需要我們揣測、質疑,把抽象的題目演化為具體可感的形象或生動的想像,這或許對我們理解詩歌有更好的幫助。“殤”是“夭折”,是不長久,那麼情殤就是情的短暫,這個情包含著親情、友情、愛情,作者在詩中流露的是什麼樣的情感呢?這就讓讀者有進一步探究的欲念,我讀後有這樣的感覺:整首詩作者偏重於愛情,其實讀下去也包含著對生命、對現實人際關係的不和諧的吐露。這就是詩歌的多義性的體現。

  在結構合理和語言充滿擴張力前提下,從黃顏色引發到人,然後是人共有的愛情話題,再引發到社會現象,是一種寫實的展現,作者用自己的閱讀積累和生活經驗進行各種人性的多向變相寫真,使詩歌主體得以最豐富全面的體現,在結尾寫到:“在詛咒與讚美中等待,春黃變成秋黃/然後咀嚼我,破碎的心髒。”在這裡,詩人描寫物像本身的特徵:成熟之時在被吞食。把詩的主題上升到最高:一種情感、一種思想、一種社會現象在一定的環境下,會給人的心靈造成一種震憾,或是悲傷或是幸福,便有一些想法或者說想用一些文字來表現出來,作者正是選定了詩歌這種特有的文學樣式來抒發。作者給予這個黃顏色多義性,讓詩歌有了豐富的內涵,這些離不開作者的對生活的再創造。

  這首詩作者用很輕靈的擬人手法來直抒胸臆,表達自己的愛憎,一首詩的好壞,不是看它外在的東西,而應該看內在的情感,以及所用的手法是否有助於情感的表達,即內外結合的緊密程度。用一種氣勢和宣泄來展現作者內在的思想。有了情感,詩就有了翅膀。在感情的表達上霧都老師的詩歌有趨於北島的抒情方向:冷峭的、憤怒的、富有理性和懷疑色彩的。霧都老師用擬人這種手法,使自己的感情與黃顏色及它所能寓示的物像達到高度的統一,讓自己的感情發揮得淋漓盡致。

  在霧都老師的詩歌中,我還能讀出霧都老師對語言親近大眾方面有一定的追求,這就和當下關於語言的“陌生化”有一個相對的比較,有一部分網絡詩人歪解了詩歌語言的陌生化,任意追求語言的“陌生化”,任意肢解、拼湊語言,使語言陷入迷宮難以解讀。聶魯達曾說過:詩固然不能寫得白痴都能看懂,可也不應該寫成只有詩人自己和他的驢子才懂。那麼這就要求詩歌的口語化,而這種口語化又不是低級趣味的,而是讓它接近詩人的生活經驗,讓這種口語化語言體現詩歌的肌質,提取簡單化語言的精髓,變成更能體現詩意的語言,我深深的感覺到霧都老師在以簡淡平易親近的語言揭示和表達著他的生活與思維。親近化意味著在大眾語言的簡單純樸的形式和活躍在大眾中最有生命力的語言中汲取養料。簡淡化不等於簡陋化,粗鄙化,它是對繁複世界的內在把握與深層體悟;平易化也不等於通俗化、口語化,它是對語言世界精髓的有機提煉與本真還原。所以我們作為一個所謂的詩人就要讓自己詩歌的語言去接近一個大眾的範疇,而不是變成一個特定階層的讀物。

  這首詩在個別詞語和語句上還可以細致的推拿一番,而成佳作,附原詩:

  [臨屏賽貼]情殤

  

  催生於貧瘠土壤

  羞愧於漫天金黃

  我厭惡渾身招惹人的顏色

  對黃色的褒貶我從來就懶得欣賞

  

  源於一場天災當時天上有九個太陽

  后羿射落了其中八個

  它們散成流火落在我的身旁

  醉人的綠色不幸染成現在的模樣

  

  嫉妒陷害毀謗

  躑躅著玩不轉生命的魔方

  一個太陽的牽引

  我被迫使出失去慣性的力量

  

  我違心地跟著紫外線旋轉

  低頭嘆息只為那從月宮裡跌下的

  無知的姑娘為何盲目地

  沉醉於虛偽的金黃

  

  莫把我比作生命掐斷我的根

  將我插在花瓶裡照樣短命

  如果生命成了凋零的枯葵

  姑娘是否會祭奠邂逅的情殤

  

  黃色不等於愛情它只是一種赤裸的交易

  淺薄的獻身已把遮羞的軀殼蛻光

  在詛咒與讚美中等待春黃變成秋黃

然後咀嚼我破碎的心髒

 

                                   2006.10.10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