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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尚的靜物
在一個托盤上
一隻桔子
與一根香蕉
背對著背
各做各的夢
塞尚走了過來
把它們翻轉個身
讓香蕉優雅的內弧
溫柔攬住
桔子的渾圓
頓時
空氣軟化澄明
色彩豐沛
且流動了起來
隕 星
——悼墜樓的詩人昌耀
轟隆轟隆
用大得不成比例的
體積與重量
直直向你撞來
每次
你都奮力舉起詩筆
嘩嘩把它撥開
但這一次
血跡斑斑傷痕纍纍的你看到
猛衝過來的
竟是生你育你愛你的
綠色地球
你頓時拋去詩筆張開雙臂
用倦鳥投林的姿勢
在夕陽血眼的見證下
擁抱母親
睜眼閉眼
●睜
眼
在眼皮下
奔突了一夜的
噩夢
比搔著門板哀號的
狗
還內急
擠過打開的門縫
疾衝出去
嘩!
白色天花板
美好
如青青的
草原
●閉
眼
記憶裡
從未見過
全閉的貓眼
連打瞌睡
都眯著
從線似的小縫
看你
在陽光裡
走進走出
那麼安祥地
提防著
你
月出月落
●月
出
笑盈盈
迎向
從面紅耳赤的
白晝
倉皇逃出的
我
●月
落
耗盡了愛情
離去時
猶頻頻
回首
而床上的魯男子
正
鼾聲大作
宵 夜
霓虹的手
在黑夜的天空
珠光寶氣地撫著
越脹越便便
的大腹
走在
打著飽嗝的
臺北街頭
我卻經常
饑腸
轆轆
新世紀詩選(2000-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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