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在淚光深處（三首）

之一：幸福的童年

童年在娘的背上，左顧右盼，尋找

燕雀飛進樹林，回頭丟下的幾滴叫聲

伸出的手，夠不到一根羽毛，

只能夠到了一截哭聲

回頭，娘的微笑擦去我盈眶的委屈

安慰，從童話裡排出幾枚柔軟的文字

放在抽噎的婉約處

給未來埋下一處伏筆

語氣拖著暖暖的尾音，融化全部幽怨

轉眼已是晴天

童年在爹的肩頭，前鑽後跳，眺望

山那邊的天空，遁去的雲朵留下的風聲

伸展雙臂，就是一雙鷹的翅膀

飛進爹夢中的世界

抬頭，爹的微笑接住我閃光的驚喜

鼓勵，從福盛泉邊撈幾首童謠

放在挺直的脊梁上

豪邁坦蕩，拓寬了夢遼闊的疆域

轉身別過長高的童年

之二：少年愁

作業在書包裡偷懶

天氣多雲轉陰，期待一場雷雨下在遠方

半截藏在柴垛的遊戲

等來娘高高舉起的巴掌

六尺寬的巷子，已圈不住上躥下跳的少年

懲罰在門後哭笑不得

檢查在紙上理屈詞窮

爹目光鋒利，斬斷狡辯的全部理由

懺悔一夜燈下

粉筆在黑板上放不下未完的遊戲

諄諄教導，掩不住一捆柴後的秘密

故作專注。今晚的預謀，沒能被課本擋住

被同桌的一聲偷笑出賣，溜號著實被老師逮個正著

家長會上，閉上雙眼。結局在意料之中，早就慘不忍聞

娘眼中的那滴淚，壓彎我叛逆的脊梁

地縫太小，裝不下被愛養大的任性

低頭，才把爹娘的話掛在胸前

期待雨過天晴

之三：爹娘，在淚光深處

家，叫老屋了

只因，爹娘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一位母親牽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散步

在我羨慕的目光深處，那幅被淚水浸透的畫面裡

多麼希望，自己就是那個幸福的孩子

再被那一雙溫暖的手，牽上一條平坦的大路

在校門外，一位母親墊著腳

在湧動的人流中尋找，孩子的身影

在我羨慕的目光深處，那幅被淚水浸透的畫面裡

多麼希望，自己就是那個學生

在你期待的注視下，再次長成你眉宇間的驕傲

在家裡，父親透過窗

把眺望站成沉甸甸的習慣

在我羨慕的目光深處，那幅被淚水浸透的畫面裡

多麼希望，自己就是你目光裡的牽掛

在你焦灼的眼神裡，再次呈上你最滿意的驚喜

在電話那頭，一位母親咽下孤苦

暖暖的鄉音，融化了他鄉的冰雪

在我羨慕的目光深處，那幅被淚水浸透的畫面裡

多麼希望，電話的那端還能傳來

娘的一聲聲諄諄的嘮叨，哪怕一聲也行

               2019.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