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譚協奏曲

——觀賞《天譚》

    2014年8月13日晚，我們一行六人從泗水到峇厘，獲施柏松、廖彩珍伉儷之邀，進入NUSA  DUA劇院，觀賞了名為《天譚》的大型舞蹈。像是走入印尼多個世紀以來的文學藝術長廊，欣賞美不勝收、綜合全面的印尼各族的精彩舞蹈和民俗風情，為廖彩珍女士的長遠眼光，自覺地擔負傳播印尼民族多元藝術文化的使命而感動不已，為演出的精湛和高超激情難耐。很少有華裔精英願意在這方面獻力，也好久沒有什麼媒介能如此強烈地喚起我們對印尼久遠而美麗的回憶了。

    回港，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於是寫下了如下沒有連續性的片斷感觸。

                       神的恩典

    唯有神的恩典，這片大地才會如此美麗妖嬈；是的，唯有神的恩典，才會將印度尼西亞民族和文化幻化得如此多元。每一個島嶼都有迷人的風景，每一種民族都有精彩而充滿特色的舞蹈。

    遊了四個島，身心已經有了些倦意；今晚，精神終於為之一振，眸子為之一亮。劇院裡，我們隨著天譚女主人一雙靈巧的魔手，傾聽她對印度尼西亞各族藝術舞蹈的娓娓解讀和欣賞，嘗一桌千島之國的舞蹈大餐，聽一席人間樂土上的現代天譚。依依不捨，滿載而歸。

                       打開百寶箱

    看，兩個孩子已經厭倦了趕鴨子式的遊覽；聽，遠方似乎有神秘的寶藏在吸引和召喚。當山崖上的攀爬已近於絕望，光芒四射中忽然發現了一個寶藏箱，於是豐富的想像之翼乘載我們飛越和跨越時空，一一親臨不同的島嶼，領略相異的風情。一幕幕動感和色彩十足的畫卷在我們面前展開了。

    也許，最初，我們不知道那些寶藏是什麼，價值該是多少；也許，多少次的印尼之旅峇釐之遊總是與最經典的藝術舞蹈失之交臂，那麼我們很快就可以滿足了。驕人的超級財富泰半可以靠日積月累的商業頭腦造就，充滿創意的藝術敘述角度和獨特超遠的眼光則比經濟實力還珍貴，獨一無二，非常人能具。

    彩珍，妳最美、最好的就是這一場戲，如此大氣地分享同好。禁不住讚一聲：好！

                   豐收的喜悅（舂杵舞）

    喜歡這歌頌勤奮的勒松舞，木杵的敲打和擊拍，敲擊出如此震撼人心的旋律；喜歡那婀娜美妙的舞姿，不獨是蘭花手和眼語叫人難忘。當柔美的經典舞姿揉合了收獲喜慶的內涵，輕中有重，慢裡見快，柔剛合一，我們感到了那難度；當舞台上快慢有致的節奏，造致鼓舞人心的聲響，我們是何等激動，何等欣喜。

    一生就喜歡勤奮這個詞，唯有勤奮，人類才有希望；也唯有勤奮，才能迎來豐收，它們就是天生的一雙姐妹。就像我們寫稿，從手寫到敲鍵，從清晨寫到黃昏，從年輕寫到歲暮。那一支支舂杵，不就是酷似我們的筆嗎。

火樣的歲月（火舞）

    即喜歡慢柔，也熱愛緊湊；剛勁的節奏，鼓出我們燃燒的激情，像火一樣熊熊地燃燒我們的一生。多少次在人間最後的天堂欣賞此舞，不需要太了解故事劇情，也遠去了所有人類的爭鬥，正如我們讀一具廣場上的現代雕塑，只要有感覺就好。每一次的觀賞，都有一團火，在我們心中不滅。跳躍著的火和遠方的藍色海浪呼應著，傳遞著一種神秘的力量。

    肌肉的圓圈在顫顫震動，手臂的旗杆在左右狂搖，在熊熊的火光裡形成波動不息的海浪；整齊的克喳聲，克喳、克喳、克喳•••如步伐如蟬鳴如不息的號令，形成了一種排山倒海的力量。有時，人類的爭鬥總要成為歲月的落花流水，卻只有美好的藝術長存。在那火樣的歲月裡，燃燒自己吧，化為正能量。

                     巧手的穿梭（織布舞）

    從蘇門答臘的北部到人間的樂土峇厘，從爪哇的小村莊的到龍目的織布小鋪，織布女工們經年累月地，一推一拉，密密相連，織出金絲銀線的穿梭，織出百花千草的茂盛和萬千奇禽怪鳥的飛舞！從各族舞者鮮艷奪目的日常服裝到皇宮皇族雍容華貴的慶典禮儀，甚至華族女士的酒會禮服，都處處見到你松革布的身影，儼然典雅和高貴的代名詞。在印尼熱帶的繁鬧背景圖案上再繪上一道金光閃閃的彩虹••••••

    藝術就是生活的縮影，我們喜歡啊，織布舞，織出生活的美好和希望，像蜘蛛織出諸葛亮都自嘆不如的軍事八卦陣，賴以生存；像我們寫作人，將善良純潔的心靈敲成熒幕上的黑白字，敲出心靈和精神的崇高圖騰••••••

                    雨，下大一點吧（祈雨舞）

    雖然人力到底不能勝天，在天地間，人是多麼渺小，但是我們凡事可以爭取，冥冥中總有神秘力量的安排；雖然省去了春夏秋冬的四季更遞，終年都是夏、一雨便成秋的自然定律已經寫入了一年內的季節法典，遺憾的就是旱季太旱，雨季太淫，一雨就成災。水啊，縱然不為財，也是我們的生命之源啊。

    我們的一生有多少的祈求，多少的渴望？我們的生命裡有幾許艱難，幾許奇跡？在感情世界裡，我們盼望火樣的熱情，我們祈求水似的溫柔；在生活中，我們曾經在水火中煎熬，也在水火裡求助。天啊，來一場最熱烈的生命的暴風雨吧，讓翹腳伸脖的株株幼苗的小嘴唇都潤濕一下，讓乾旱的大地沉浸潮濕的喜悅裡，萬物才能成長，人類的生命也方可延續。

                        水的精靈（水舞）

    水中舞，多麼浪漫和神奇！舞舞舞，舞出晶瑩的水珠四射噴濺；舞舞舞，舞得水花好歡，共跳一支水之舞。歡擺的美臀在水上有節奏地搖蕩，有力的雙臂於空間隨旋律激情地揮動，像一個美麗的小精靈。水中舞，水花將舞者的身影舞成玻璃水幕般朦朧，水花也與人相擁彼此再分不清。

    赤道線上誰沒有見過大海，千島之國誰未曾在河流上乘舟划槳？從小我們就喝著各種河水成長，哺育我們成長的河流當不止一條。感激我們廣義的母親河啊，不但滿足我們的身體之需，還帶著大河的土氣，陪伴我們走向生命的晚年，告示生命之源的莊嚴和人性不忘本品質一如珍珠般珍貴。

犀鳥的故鄉（達雅舞）

    從小就在你們的土地成長，對你們一向不陌生；一直是馬哈甘河這河流母親孕育的胚胎，走多遠都會回來。達雅友族，不要說八百年前我們是一家，你們在馬哈甘河上游出沒，多少美好的故事在島上流傳，多少習俗融化在血液裡，不可稍改。鷹羽小扇是妳們手上工具的印記，鮮艷的服裝是禮待友族的象徵，流傳了一代有一代。曾經，美少女為我們傾情演出，善良純真的眼神一直留在記憶裡。

    有時是輕盈的節奏，舞出犀鳥的自由瀟灑和悠然飛翔；有時是緊張的旋律，舞出美好的祝福和對友族的友善。從婆羅洲的舊稱到加里曼丹的新名，犀鳥啊，盤旋在原始森林的上空有多少歲月多少寒暑，直至消失在歷史的陰霾裡。

    在犀鳥的故鄉，達雅族這美麗舞蹈啊，就是犀鳥精神的再生。

從街舞網舞到獨舞雙人舞

    街舞讓滿街洋溢著少年人的動感，傳統畢竟需要新血的注入，才活潑和生動；疑幻疑真的現代猴舞，讓人感覺身處峇厘的森林中，他們跳，跳，跳到您座位與你玩樂；網舞讓創意合理地上演，網外的人與網內的動物易地而處，網內的扭動和掙扎於是都變成了難度極高的網之舞。傳統的民族舞加強了速率和節奏，畢竟藝術需要濃縮，才精彩紛呈；古典、傳統融合了現代生活的內容和姿態，巧妙得不留痕跡。

    啊，更有空中的雙人舞，用柔軟肢體的語言詮釋愛的永恆、浪漫和最終的靈肉合一；單人舞也不再寂寞和孤單，空中所有驚人的高巧動作和舞姿值得窮一生精力和時間去追求。

    是哪一個幕後的美麗魔手，把寶藏箱的幻境都輕輕化為觀眾眼前如假包換的現實？如此精彩，如此難忘。讓人沉醉不願醒來。

                      2014年8月20日初稿   22日修訂

從宣傳資料拍攝部分劇照(不得現場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