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致康尼茲先生

陽光懶慵伸過來親吻

一叢花，身邊的樹叢開始

和蜜蜂爭論，與蝴蝶對話

那人慢步過來背著手

指尖仍黏著泥黃的黃，草青的綠

和許許多多漫長的夏季一樣

泥黃展現形式

草青鋪陳意象

至於紅杉樹和香柏，針松木與杜松

讓孩子們鞦韆一樣盪過來

又盪回去的語言和音節呵

歡樂從未終止甚至

炎夏走後，萬聖節來臨之前

那是你嗎？康尼茲先生

我見你走來，一步一探首

在細碎的花冠，和繁密的枝葉間

九月之蛇彷彿又從甚麼地方竄出

越過幽徑，爬向灌木那邊——

盆裡栽滿陽光，水中長著天藍

到底，你是怎樣和牠們熟悉的呢？

貓頭鷹媽媽和她四個孩子

仍在你臂彎棲息留連？

你扶著杖繞過西洋杉慢慢

俯身探視

泥黃草青中，一節，咬落的詩

長長的夏日是真的開始了

我在後園一角坐著讀一本書

翻開的一頁是一九六二年

午後的日陽有些耀眼

有些恍惚

      (2009年6月9日)

後記 ◇ ◇ ◇

康尼茲，即美國已故著名詩人Stanley Kunitz(1905-2006)，逝世前曾由Genine Lentine 協助出版”The Wild Braid”，講述其一生的園林生活，配以相關詩作，書末有Lentine之訪談。彩圖26幀，其中一幀顯示康尼茲雙手置於背後，手指上泥巴清楚可見；此詩靈感乃源自這動人的照片。康尼茲寫有”The Snakes of September”一詩，故有「九月之蛇」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