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 想

──披刊於中華日報2016.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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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       ──陶淵明

    走進「懷福園」，最引人注目的是酪梨、楊桃、蓮霧、芒果和挨著籬笆結果纍纍的一排棗子樹；其次是佔地二公頃的水晶、珍珠、世紀等不同品種的番石榴和檸檬樹，一片枝繁葉茂，滿園綠油油的，花呀果呀，在陽光裡閃爍，令人目不暇接，陶醉其中。和我朝夕相處的果樹啊，也走過了漫長歲月。那年，從我手中靠接存活下來的一株株幼苗，直到定植田間，至今已長成粗壯挺立的大樹，一路飄飄搖搖，不知道它們究竟撐住了幾多風霜？

    朋友在得知我退休後務農，說：「那得向老天爺借福氣！」現在想起來，確實有道理。

    十多年來，漸漸，我有了更深的體悟。

    腐熟堆肥，有利於作物生長。平日就在園區小山坵上堆置雞、牛，羊糞，使其發酵。

    水份是植物所需，對瓜果樹苗之一切生理活動如光合作用等尤為重要，適當引水灌溉可促進果樹正常開花結果。

    頭一遭兒栽植西瓜，略有心得。西瓜嗜水卻又最怕水，不像蓮霧，需水量大。驟雨驟乾的西瓜栽培極易造成落花，過量水份則會招致裂果，尤其是成熟接近採收期，若不巧遇上滂沱大雨，瓜在田裡就會「砰、砰」的裂開，農人一季的心血就會被嘩啦嘩啦的大雨無情沖走！

    一場春雨，草啊，便迫不及待冒出芽來拼命抽長，以其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把我剛補種的檸檬幼苗團團圍得透不過氣來。滋生的雜草使田間害蟲管理困難，也最難防除。馬齒莧、野莧、滿天星、珠仔草等禾木科雜草多利用種子繁殖，如牛筋草，此外是頑強不易應付的莎草科香附子，即俗稱土香，多明尼加農人一般稱之為coquito；我最不樂見的是一種開紫色小花水草類，像蛇一樣彎彎曲曲的繞著植株周邊爬行，每小節都有鬚根緊緊抓住泥土，旺盛的生命力，令人嘖嘖稱奇，它和利用地下塊莖繁殖的香附子同樣令人頭痛，真的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即便除根也難以根除。

    歡喜收穫之際，往往也忘了平日辛勞，偶有挫敗，當能從中吸取教訓，苦中作樂，咀嚼反思之餘，心懷感激。

    每當夕陽西下，日落風生，信步田間，晚風拂面，陣陣花香撲鼻，內心感到無比欣慰與充實。佇足棗子樹下，昂首觀之，哦！原來襯著綠葉托出掛在枝頭晶瑩圓潤的青棗，實則，粒粒果子正結在我心，感覺得到它的飽滿芬芳，甜甜蜜蜜。至此，使我想起之前寫過的一首小詩「靠接的傷口」：

        傷口靠接傷口

        讓時光去縫綴

        癒合的傷口啊

        疤痕是一輩子承諾

        瘢的一頭埋在土裡

        另一頭植在我心

    農家生活，甘甘苦苦十七個寒暑匆匆過去，想起多少個晨昏來回在田埂上遊走穿梭，細心為果樹整妝梳理。和我朝夕相處的果樹啊，也走過了漫長歲月。那年，從我手中靠接存活下來的一株株幼苗，直到定植田間，至今已長成粗壯挺立的大樹，一路飄飄搖搖，不知道它們究竟撐住了幾多風霜？飽經朝露晚雨洗滌和太陽曝曬，唉！如今有一些經已枯萎凋謝，有ㄧ些亦已老化亟待更新，而，依然精神抖擻努力繼續開花結果的，已寥寥可數。

    我牢牢記住，栽與穫的奧秘，一如捨與得的必然。播田種植好比人生，翻土深耕，亦應適時施用腐熟堆肥，嗣後仍須整枝、疏果及除芽撚梢；尤其是得剪除心中的徒長及過密枝條，促使新枝萌蕾著果，保持日照、通風良好，掌握土壤乾濕得宜，雨季注意排水，閒來不忘隨手拔除雜草。

且向老天爺借福氣，讓我們活得淡泊自足、健康硬朗。

                              ──2016.2.18  多明尼加  懷福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