闡釋鄉愁(組詩)

 

大 雁

「一」字或「人」字

都只不過是映入眼簾的

一個世俗的樣子

漸遠的一串唳鳴

告訴我你真實地遠去

 

流浪的子昂起頭

天空如倒映的海平面

誰的留言

被晃動的雁翅擦拭得一二淨

 

只有老家

破舊的木門

在微風中

開開合合

 

月亮做的弓

還是弓做的月亮

 

都離不開鄉愁的箭

千百年來,讓多少顆子心千瘡百孔

 

弓成就了箭的威名

箭讓弓活了

 

所以弓和箭就組成了一個名詞

從此形影不離長相廝守

 

父 親

嶙峋的瘦骨

馱起沉重的生活重擔

 

馱起幾畝薄田

馱起幾倉收成

馱起幾聲顫抖的咳嗽

 

彎了的脊背

像古典的拱橋

記錄足跡,也承載生命

 

古典大名府

古老的城牆,挺立成你不屈的脊梁

青灰的城磚,刻錄下你走過的足跡

 

懷揣一輪明月,羽扇綸巾

我獨自行走在古典的大名府

 

歷史的腳步,越走越深

像步入一條悠長的隧道,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宋朝走過,元朝走過,明清走過

民國的美女穿著旗袍走過

 

他們都是過客,和我一樣

只有你把自己演繹成一個經典

 

母 親

貧窮,是一種頑疾

像母親的風濕病

始終不肯離去

 

風外出流浪的日子裡

白雲習慣了留守

像白留守在母親的頭上一樣

不離不棄

 

思念是一縷炊煙

拄著風的拐杖

努力向上伸出頭去,眺望

 

故鄉,泥土,村莊,母親

這些稱謂,是一盆盆燃燒著的炭火

溫暖我在冰涼人世孤寂的行程

 

古人講:父母在,不遠必有方

娘啊,我要告訴您

您的心窩,就是我永恆的歸宿

 

失 眠

夜睡著了

我卻醒著

 

思緒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在我的腦海中亂飛

 

記憶中的照片

被回憶一張張翻看

 

我,精神抖擻

夜,鼾聲如雷

 

鄉下的夜

炊煙踮起腳尖,探出頭去

喊外出的人兒,回家吃飯

 

太陽聽見了,急忙往回趕

在村西頭的高坡上,一不小心跌了個跟頭

一下子跌進深不見底的深淵

 

這下子嚇壞了歸圈的牛羊,不信

你聽他們亂了的步伐,像敗陣的鼓點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被星星們知道了

你看他們聚在一起議論著

不知是誰輕輕噓了一聲

鄉下的夜,更深了

 

將鼾聲無限放大

將時間的腳步聲,突出得如此嚇人

 

為月亮搭建好舞台

為星光閃爍拉開帷幕

 

讓一切浮躁的都歸於安靜

夜,善於過濾和沉澱

 

影子

夜深人靜的窗前

我寫下一首詩歌

他們說,裡面有月亮的影子

 

天亮了,忽然傳來一聲雞鳴

我清清楚楚地聽見

裡面有鄉音的影子

 

工廠洗手間的鏡子前

我看著自己熟悉的臉

看著看著裡面就出現了泥土的影子

 

這麼多年了,而我

其實一直都是故鄉的影子

無論在外如何的飄蕩,根都埋在那裡

      

                                                             2015.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