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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范仲淹
獨立於石橋春泮。
風滿袖。
好雨也知道這裡的時節,該落就落。家計甯陵的范公於此認出玄鳥、大沙河、梨花深處的人家有織布機在咣當作響,織著格格布。於此你置莊田、迎母贍養。有時登上金頂閣,白梨花覆蓋穹廬,你不做萬事悲涼的人,亦不做心曠神怡之人。但從未停止思考。
一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映照千年的歲月,如鏡高懸。
如鏡高懸。
映照千年的歲月。
在亙古平原,我穿越明清來到大宋做你的學生,改名叫孫複、石介、或張方平,你的手用力握住我的手,親切如父,那金句是深深遁入內心的光芒。你是一棵有思想的梨樹,我是另一棵。我們是兩棵梨樹那樣靠近,虯枝的尖梢兒碰著葛天古老的星海,向四個季節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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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韓駒
大地江河起伏。
老樹窣窣。他的身體沐浴著寒花毿毿亦是一種古風,他把他的世界指給我們看:樹是梨樹、花是黃花,水是汴水日馳三百里。他把他的哲學人生啟示於後來者,無論茫然不悟,還是身何處,只與孤月對話。
水色天光。
每一滴都是清澈。
不說仕途疼痛,不說夢想被碎成了齏粉。當萬籟俱寂他尋覓靈魂中的藍,閃爍著幽微之光,以此癒合創傷的心的裂隙。而如今我翻閱典籍時多了一盞明燈。
他是他自己的明燈。
我是我自己的。
解決了我和世界之間存在已久的迷途。
夜泊寧陵,我們分別訪問了人間最真最善最美的土地,最淳樸。隔了九百零六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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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呂坤
關於思索。
和思索的思索,關於那個偉大的、廣闊的、殘酷的、狼藉的、彎曲的、腐朽的大明王朝漸漸土崩瓦解。
聖賢人敲著灰色之鐘。
無論在白晝和黑夜,雖然真理的普及有著障礙,但他們醒著。於綠楊芳草的春日,我仰視呂夫子的臉頰是石頭精雕而成的,一半於梨花落後的清明中,一半於哀傷裡。
他在看我,我在看簇擁的良田千頃,具體地說是麥田連著麥田。
很近。
又很遠。
好像世上人間的玄機被我亦道破,天地萬物只是一氣聚散,更無別個。但不排除先生的永生和永恆!他在一個亂象叢生的王朝的底部拖滑,有時呻吟,有時唱《毒草歌》。他愛上小我,也會愛上了大我,他無我,他是一個真正的識途者。
2020.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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