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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虜

 

 

 

 

        喜歡上美人,就被她的輕顰淺笑所迷惑,對她的倩影念念不忘,心中老想著去見她,相對時縱是無言也可慰相思;我居然不知不覺成了她的俘虜,言聽計從,一通電話,就放下工作,巴巴趕去,前後幾小時陪她玩耍,樂此不疲。

而真正俘虜我的卻是在幾年前跌落那個怪物所佈下的陷阱。

我好好的爬格子,拿筆寫作本來自得其樂,雖然寫多了右手肌肉經常痛,但這些年來早已學會與痛楚同在,手痛已成為我生活的一部份,不痛反而不習慣呢。也不知如何的鬼使神推,竟要把半生的寫作習慣來個大轉變,臨老學吹打;面向螢光幕,冰冷的一面鏡片,運用十指,讓一個個方塊字跳上去。那自學過程,若無狂熱執著及不認輸的堅持,早已放棄。

從慢到快,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與時日,終於漸入佳境,比手寫已快多了;如今再拿起筆來,竟握管寫不出字,這是始料不及的怪事,要回頭已太遲啦。

人的慣性一旦養成了,就難再變,也因此、如今創作若不對著螢光幕,十指不按鍵盤,靈感什麼的通通飛遁了。我成了現代科技產品電腦的俘虜多時,竟不自知;因為幾年來被俘後並無不妥,一切想當然的順利美好。

用了電腦自然要上網,上網後由於太方便,立即被迷上了。人是縱容不得的動物,有車可乘者再不肯步行,放著方便不用,是鮮有人做得到的事。我自不例外,不知不覺墮入了網中虛幻的世界而難自拔,每日定時上網,往往到了晚餐時要嬌妻三催四請還不甘心移駕前去用飯,有時溫柔的婉冰不聲不響的自個兒先祭了五臟廟,等我迷完了網站或感到餓肚時才猛想起該用餐,嬌妻已獨個兒吃完在觀看新聞了。

這些點滴還不能令我發現已被俘虜,直到幾天前,開了電腦可就是不能上網,而網站郤並無不妥;小女婿是電腦專家,告知因為藏了太多垃圾在內,要先清理。打開找到一個文件,天啊!竟然存檔了九千八百多件不知何年何時被自動存入去的東西?於是開始大刪除,弄到三更半夜只減少了四分一。

翌日、心急的再清掃,也忘了問清楚如何找出那個文件檔,見到視窗檔內也存了四五百個項目,就把可刪去的以四十個一組的按下刪除鍵,除到不能被刪的訊號出現為止。

    沒想到居然把大堆重要檔案刪了,電腦再也無心工作,螢光幕上一片黑暗,搞擺工呢?女婿說不該亂刪視窗中的任何文件,他來幫忙開機,專家一看,十來分鐘後就說無救了。

這兩天對著死去的怪物,冷冷冰冰本來不起眼的東西,死了就算吧,一向瀟洒的我,郤有點徬徨失落,如喪考妣般不知如何是好?前天受邀聆賞了「肇風中樂團」與「香港青少年國樂團」的大型演奏,打了篇消息稿,再不傳去報館,也許會成為明日黃花,也愧對張裕光團長的所託。於是去圖書館,會員可免費上網一小時,立即傳稿,哈!公家的電腦不安裝中文系統,碟中文字成了亂碼,也無法抽出放入「附件」中。想起媳婦會用中文電腦,趕緊打電話,幸好她休假在家,立即帶了磁碟,終於把稿順利寄到所有報社了。

女婿再來我書房,搶修死去的電腦,重新安裝各種系統;經過幾個小時的打打按按,怪物又顯現了應有盡有的效能,網絡也恢復正常了。失去的五光十色的世界,剎那回到眼前來,心中雀躍無比,晚飯時開了紅酒感謝小女婿的幫忙。

電腦起死回生,可是藏在原先的相片檔中及文字檔中的全部東西都消失了。那真是無奈的事啊,經此教訓,才知道自己對電腦的認識還很幼稚,所知真有限。

才真真正正明白,我早已成了電腦的俘虜。本文開始提及的美人是未足四歲的外孫張伊婷,不管我多歡喜她,她只把外婆婉冰當成了甜心,而對我不假以顏色,說公公不是她的甜心。也許她知道,婆婆心中把她當成最愛,而真正俘虜公公的是電腦。

 

           二零零四年七月二十八日於墨爾本無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