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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山福水家鄉情

      稚四歲時我被雙親帶回家鄉,在那段幼稚無憂無慮的歲月裡,每日與鄉里玩伴嬉戲而學會了閩南話。國共內戰的烽煙燃燒著南移,槍炮聲裡舉家再度流浪,貧窮的家園故土從此又再相隔萬水千山。

      鄉愁遂成了父母的一個難圓的夢,成長中、唐山的風土人情生活習俗被刻意美化,滲入了父母思念故國濃濃的感情。那塊海棠葉南端,古海港泉州轄下的同安縣,有我童年遺落的歡笑聲,有我至親的長輩及兒時玩伴。

      那兒的明山秀水,歷史文物建築,在父親口中述說,都鮮明似畫。建自唐代的開元古剎,遙相展顏的東西塔,美麗的洛陽橋,蒼翠鬱綠的武夷山,清音流瀉仿如仙景的鼓浪嶼,清源山上含笑的老君像,哀戚感人的姑嫂塔,獨特演藝的高甲戲,繞樑悅耳有如仙樂的南音。這些閩南勝地古蹟傳統劇藝音樂,自幼深印腦海心靈,郤遙不可及。

      不忘根源的慈親嚴父未能埋骨故土、含恨以歿,生前遺願要我昆仲務必回「唐山」祭祖。其實縱然沒有先父的那份心願,我遲早也會前往觀光、尋根探親;早年經常收到幾位堂弟妹的來信,細說老家的變遷和種種進步,自然不忘邀我早日回鄉。

      歲月蹉跎、錯過好些機會,自父親往生極樂世界後,先父生前遺願彷彿千斤擔般驟然壓到身上。念念難忘那片隔斷半世紀的山山水水、和曾經見面早已忘却影像的長輩至親們;以及從未謀面的同輩堂弟妹們,他們的期盼呼喚好似電流跨越時空擊入我奔騰的血管,時時震撼著我的心靈。不如歸去的細細聲響竟日夕糾纏,每次踏入客廳,雙親遺照猶若怒目瞪視、、、、、。

      對家鄉的堂弟妹們多次的許諾總令他們一次次失望;終能成行,唯有低調處理,只敢通知堂弟添福接機。去到同安後、抓起電話把驚喜傳過去,親人們爭相接待,二位堂弟的闊綽,讓我宛如成了「澳燦」般的自嘲著。故鄉的山水、美景、族人沒有輕視落拓天涯外回來的遊子,處處洋溢著熱情溫馨。叔父母喜悅的眼神,姨母慈祥的叨唸,堂弟妹溢著真情的淚水,感動著我每一根神經。

      有太多美妙無比的鄉音要聆聽,有不少從不相識的同輩與晚輩們湧現,突然冒出許多理不清的親族關係,讓我頗感開心也迷茫。十來日沈浸在閩南話的世界裡,我終於明白「如魚得水」的真意,正是我這段旅程最好的寫照。舌尖靈活無比趕快吐出深埋心底的母語,耳朵舒適的接收妙樂似的閩南鄉音,蚵煎、麵線、香餅、吉紅糕等等家鄉零食美味,每日滋潤著我的五臟。

      往昔對於雙親纏結心頭的鄉愁及落葉歸根的思想,總不太理解?等到置身廈門同安區時,在故鄉土地上往來的日子裡,驟然如盲者開眼看清了世界的色彩,剎那明暸了父母生前的心結,我驚訝於自己深埋腦海內、那份對故鄉濃烈如火的感情。

      海外五千餘萬華裔族群中,有近一千萬福建人士;這千萬閩僑族裔對家鄉改革開放後的投資建設,做出了不少貢獻。福建不愧是福山福水,如詩畫的河山洋溢著鄉情親情,日夜招喚著定居海外遠方遊子們,能被鄉音鄉情圍繞著的人,是多麼幸福啊!

      承傳了雙親生前的望鄉情結,數次往返家鄉後,不知不覺中,血管內自然流竄著的鄉情,午夜夢迴時往往頓湧;猶如先父母的囑咐,有朝一日必要帶兒孫們前去,讓那塊福山福水的鄉土、如詩似畫的美麗印入子孫們心靈、、、、、。

 

               二零一四年八月深冬於墨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