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在娘家姓李,父親不事生產,整日沉淪賭博,欠下一身還也還不清的債;為了分擔家計,阿在十七歲就到了布廠做活,經常加班、沒日沒夜地苦幹,把如火的青春幾乎埋葬進機器的恕吼聲中。

            少東常活風流倜儻,到處佔花惹草,而立之年尚未成親;老父大去後不得不挑起廠房的管理任務。偶然發現了織機旁的阿在,驚為天人;暗中把她調升為管工,展開了追永,婀娜多姿的妙齡女郎對少東雖無好感,也沒拒抗他的攻勢。翌年、阿在搖身一變成為常家少奶奶。

            新婚閨房中良人笑著說:「妳命定是我常家人,閨名叫阿在,以後就是---常在---了;哈哈,我常活妳常在,天生一對啊!

            娶了嬌妻後,他心滿意足,夜夜需索、床笫翻騰如虎狼,任憑阿在呻吟哀號,他並無憐香惜玉心,使她極度痛恨自已竟成了工具。白天是高貴的奶奶、黑夜成了可憐的小羔羊;常活的糟蹋是無心的,他天生慾火狂飆,要壓也壓不住,放縱的結果自然如早開的花般早謝。

            東主患病後,常太太替代了他、經理業務,裙帶招蝶引蜂,皆因貌美。無論是明是暗的挑逗,她卻不為所動,格守婦道。這點修為贏得街坊鄰里一片稱頌之聲,其實無人知曉她對男女事不但怕怕、更且深心恐懼,認定所有異性莫不如禽似獸,豈敢再招惹。

            未久傳出東主常活不活了,英年早逝;聽說還是僵死在夫人身上,幹活中途虛耗而歿,也就是古代人講的中了「馬上風」那類風流劫數。好像某巨星當年暴斃在一位美艷女星身上一般;也和雍正皇帝駕崩伏屍嬪妃裸體之身相似。大家一傳十、十傳百,活龍活現,人人彷似目睹親見。

            常少奶奶三緘其口,襟衫掛了白花帶上重孝;也不見哀慟悽慘,夫妻本來感情就不深厚,下嫁時女家完全為了那筆聘金,可以償還賭債外也能因此從女婿那兒得些好處。

            接管了常家龐大產業,文君初寡的阿在,清麗秀逸,蜂蝶不引自飛繞,嗡嗡之聲不絕於耳。心如止水的寡婦實在是被床笫事嚇怕,想不到那種事如此恐怖,沒完沒了,除了痛還是痛,做女人真是不幸,三年夫死,男家遠房親戚還數落她「命硬剋夫」?無人知道良人夜夜強索,耗乾了精液與她何關?但人前又不能伸辯。

啞子吞黃蓮,有苦自知。

            脫孝後,青春年華正盛,說媒者不乏其人,但常在已習慣獨來獨往,獨眠也自由自在,起碼不用再當工具了。

            自古寡婦門前是非多,何況常家少奶奶錢多又美艷如花。工廠聘了位新管工沈誠意,三十六七的壯年人,因車禍傷及左腳,行路較慢;知識豐富、是大學出身,尚未有妻室,對老闆娘唯唯諾諾,竟不敢正視。

            也許真個日久生情,或無心插柳柳成蔭;常在與誠意竟擦出了火花,午夜難眠時她體內有份熱火燃燒煎熬,轉輾馳思,慾念難抑,嫁夫的那些日子從未有過。

            花前月下的約會,二人心靈相通;不久論及婚嫁;再蘸之婦不想張揚,去註冊見証,與家人到酒樓慶祝,已無少女時的浪漫期待。洞房花燭夜,那份鬼影般的慾念不請自來,老沈笨手笨腳、曲意奉承討好。

            阿在伸手愛撫,當年陰影已除;火熱中驚訝良人兩腿間空空如也,才知是車禍後遺症。老沈並無騙她,早說只能成為精神之愛的夫妻。阿在現在才明白,轉過身去,淚水盈瀉、、、、、

 

  二零零二年九月二十五日於墨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