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情

 

 

 

皇冠賭場貴賓室氣派豪華、煙霧迷濛;我早已飲了幾杯酒、腳步有點兒輕浮。今晚手氣極佳,贏了不少,心情是離婚半年來最佳的一次。

            沙發鄰座那位從外表猜不出年齡的女士,時不時在有意無意間拋來個微笑;風韻猶存的女人定有顆寂寞的心吧?真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之嘆,也許因此對她就生起了份好感?

            剛才同一賭桌,和她已不算陌生了;離婚後單身男人又正值壯年,總有性需要。解決法不外再找個情人,一時不能如願,偶而就在皇冠賭場內的大酒店、要侍應生電召個女郎。那種純粹交易的服務,假到在清醒時是會倒盡胃口;幸而往往是在七分微醺中上床,過後經常連那應召女郎的樣貌也記不起了。

            「先生、剛才承你關照,我才轉輸為贏,真是謝謝。我叫妮可、新加坡人。」

            「不謝、我是西門發;起個好名在這種地方就容易發呢,是嗎?」我舉杯,她也展顏回敬。

            「西門先生,從那兒來玩的?

            「我幾年前從臺灣移民來墨爾本定居;半年前離婚,洋房也被那婆娘佔去了。哈,妳知道嗎,我算是無家可歸了。」

            「來、敬你一杯,西門先生、為我們同是被拋棄而乾杯!」妮可親切而自動的靠近我身邊,酒氣蓋過了女人的脂粉味,我也如此吧,哈!、、、、

            早已聽聞了西方國家存在著浪漫的「一夜情」,男女相遇,合眼緣又寂寞時,勝過找那些「雞啊鴨啊」的買賣服務。這種你情我願的男女遊戲,不必花錢又浪漫,彼此有緣也許還會成就一段婚姻,當然那是後話了。

            也不知誰先開口,反正酒意中我們就回到賭場中那六星級酒店,我每次贏錢,都會住上幾天享受,積分多了有時也被賭場免費招待。

            本想和她鴛鴦浴,但妮可郤害羞似的聲明不慣,為了尊重女人,我只好抽煙、耐心的躺在大床上等待。

            以為她會赤裸的出來,可以先欣賞她美麗的胴體,可是郤包裹著大浴巾,她順手將房燈調到最暗淡,只隱約可見她的人影。躺上床後拋落毛巾,人已在被單內緊密相擁了。

            兩個性饑渴的中年男女,急不及待的以最快的速度用完了「大餐」後,什麼前戲後戲那些醉人情調通通是年青人的玩意;反正妮可左閃右避,有點酒意的我也無法太計較,能試到一夜情,已很高興了呢。至於那女人身段是否玲瓏、乳房是否漲滿?有無彈性?彷彿是和有?也不太記得了,又不是要娶來做老婆?

            過後妮可又進去清洗,拖拖拉拉再到床上和我相擁而睡。

我再遲眠也習慣早起,天才亮便輕輕起床,到浴室梳理;為了漱口,除去用張紙巾包緊的杯子,訝異的驚見杯中兩排雪白的假牙互相擠迫,像對我冷笑。這一驚真把宿醉全嚇醒了;難怪她的牙齒那麼潔淨整齊美觀,又不是老太婆,為何整口都是假牙呢?

更吃驚的是,浴缸衣架掛上的褻衣,勾著杯形的假奶被大乳罩包著,怪不得在外衣的襯托下看起來有飽滿之感,而昨晚她那麼堅持不肯共浴又老是閃躲不讓我撫摸,原來如此。

重進臥室、在晨曦中又瞧見枕頭上、脫下的那頭烏黑假髮整個斜靠著,而妮可的兩鬢竟是灰白、頭髮也稀疏到不成樣子,不用假髮真出不了門呢。

百思不明,中年女人何故老化至此?好奇心驅使下,我悄悄的打開她放在檯上的手袋,抽出那本護照,果然是新加坡人沒錯,出生年郤印著1945

天啊!我首次的一夜情,遇到的竟是如此不堪的老太婆?我漲紅著臉忽忽逃亡似的跑離酒店,雅拉河畔的晨光照面,朝陽彷彿對我嘲笑的眨眼、、、、

 

二零零五年九月四日父親節於墨爾本無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