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臺

 

 

 

認識古玉、後來才知那是我的宿命,她本來是我上門家教的學生的單親媽媽;一位事業心重的知名女強人,活躍在僑團社交圈子裏。俗語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正應了這位風姿綽約笑容誘人的女人身上。

            為她獨子古豪補習功課,閒談時點滴知道了古玉在天門安事件前的出國潮時隻身來澳洲,為了居留而再嫁給老她十多歲的洋人,酒鬼丈夫遊手好閒,沒幾年忍受不了而離婚收場。

            風韻猶存的單身女人,蜂蝶繚繞不在話下,寂寞孤獨時難免對異性動心,因而、招惹了不少是是非非。兒子古豪整天都難得與忙於生計和酬酢的媽媽見面,

對母親放棄國內的父親,心底就存下芥蒂,再被洋後父虐待,母親身旁的異性不斷更換,他的不滿日暫積壓,心理因自己不像那些有個美滿家庭同學那樣而自悲,漸漸形成內向及寡言的性格。

            偶然在家教後,遇到古玉在家,她總熱情洋溢的又是茶又是點心的捧出來招待我,先是談談古豪的功課,熟了再涉及個人生活,進而事時新聞、文學音樂藝術都能侃侃而談。驚訝於她的才情後,也不知是被她那甜甜的聲音吸引或是被她誘人的笑姿所惑,更多的該是被她豐富的學養和人生經歷所感動。只要她在,教完課我真不捨得離去,能和她聊天,對著那張風霜盈溢、我見猶憐的美容顏,我的心我的靈竟如中蠱般難於自制了。

            我有個完美的家庭,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無波無浪,夫妻都要完成人生使命,把幾個子女帶大,等將來含貽弄孫之樂的日子,於願已足。家教是半退休後不想太過空閒而打發時間,和學生在一起,是我最快樂的時光。而古豪的少年老成,那份憂鬱多愁的臉容,使我因同情而好奇,再而捲進了絕無想到的「秋之戀」。

            每週有個晚上,不知是有意或無意,古玉總會留在家中等我上完課,就和我一起閒談;古豪初始還呆在廳裏,後來因對我們的話題不感興趣,補習完便回房間;無形中解除了我為人師表的面具,對古玉的注視也漸漸難於控制,心與心如此這般的交流,從靈開始互相感應,而古玉早知我是有婦之夫,對我再三表白,不會再惹禍上身了。

            女人的話,是可能變非,所謂欲拒還迎;本來以為心靈有了默契,進一步自是身體接觸,可沒想到她對我,完全視為知己那類,目的是有個豐碩學問的男人陪著打發寂寞的時光而已,再不肯與我越軌。

            多年的夫妻關係、太太對我完全信任,說實在,所有親朋都贊美我的大福氣,說能有如此賢慧妻子是幾生修到?因此、我每次從古玉處回家,面對太太時,往往有犯罪之感,可又無法擺脫心中對古玉的非份之想。

            多年來、每週一晚是古玉要到城裏辦公、她去火車站時,正好是我教完古豪,本想送她去車站,但午夜回程,她是無法步行回家。為了能多陪她,我就尾隨她車後,到那個東南區線上的火車站,小站月臺,乘客不多,未到八時已寂靜無人。    「岩老師,快回去」古玉微笑趕我走。

情到濃時我失魂落魄,只想親近她,多接近她,多瞧瞧她,明知如此苦愛,總難開花結果。古玉若即若離,讓我摟摟抱抱,郤連個吻也堅拒,說因不想我身敗名裂,不願我後悔,她也非壞女人,希望我尊重她和了解她的苦衷。

            那夜下雨,她披上紅色外套,在月臺木椅上忙著打手機,我見無人、偷襲似的在她臉頰印下個深情的吻。她回眸生嬌,笑著趕我離去,免被人瞧到引起婚變。我痴痴的望著她,柔情無限,如何肯先走?等火車進站,見她踏入空車廂,在玻璃窗前淺笑揮手,我的心彷彿被她牽扯隨她而去,失魂似的追著開動的火車,直到火車消失在視線外、、、、

            想著她、我迷茫中橫過鐵軌,另一部特快班車馳來,然後、我竟再也沒有回家了。

            夜夜、我必在月臺等古玉,那份愛濃得化不開,每週瞧到她一次,可惜、她並不知道,我的眸光一直追隨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

太太百思難明,我的屍體為何會橫躺在小城火車站月台下的鐵軌、、、、、、、、。

 

二零零五年九月三十日。